接下来的两日,是在焦灼的等待与江面频繁的调度中度过的。
吕范与文聘合兵后,凭借水军优势,在云梦泽边缘的一处名为“乌林矶”的江湾建立了临时营寨,扼守住水道咽喉。
文聘残部的加入,不仅带来了兵力,更带来了对荆州地理、尤其是这片泽国水网的熟悉。数支由江东精锐与荆州老兵混编的侦察小队,如同触角般,持续深入迷雾重重的云梦泽。
你肩头的伤势在医官的照料下稳步好转,但心中的焦虑却与日俱增。
每一次有哨船返回,你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船头,目光紧紧锁住归来的士卒,试图从他们疲惫的脸上读出信息。
然而,带回的消息多是关于曹军那支孤军的动向——他们似乎也在泽中艰难跋涉,搜寻着什么,但并未与侦察队发生大规模冲突。
刘备和他的队伍,如同被这片古老沼泽吞噬了一般,杳无音信。
直到第三日黄昏,血色残阳将江面与泽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赤红时,一条轻舟如同脱弦利箭般冲破暮霭,直抵乌林矶水寨。
船上的斥候甚至来不及站稳,便嘶声高喊,声音因激动而变形:
“找到了!找到了!在西南方向三十里的芦苇荡……有一支队伍,约数百人,衣甲残破,打着……打着‘刘’字旗!是刘皇叔!他们被一小股曹军斥候缠住了,情况危急!”
“刘”字旗!皇叔!
你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耳边嗡鸣作响,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船舷。找到了!他真的在这里!在那片绝望的泽国中,他竟真的撑到了现在!
“吕将军!文将军!”你猛地转身,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请立刻发兵救援!迟则生变!”
吕范与文聘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
“点齐五百精锐,乘快船,随我出发!”吕范厉声下令,亲自带队。文聘也立刻调拨了数名最熟悉那片水域的荆州老兵作为向导。
你毫不犹豫地跟上了登船的队伍。
“陈大人,您的伤……”吕范有些迟疑。
“无妨!”你斩钉截铁,已然踏上了跳板。这一刻,什么伤势,什么孙策的威胁,什么江东的囚笼,都被抛到了脑后。
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他!去见那个在你前世今生的幻梦与执念中,承载了“仁德”、“复兴汉室”所有理想光芒的象征——刘玄德!
快船在熟悉水道的荆州老兵指引下,如同游鱼般在错综复杂的芦苇水道中穿梭。
暮色渐深,泽中升起潮湿的瘴气,远处隐约传来兵刃交击与呐喊之声,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
当你们的船队冲破最后一片茂密的芦苇丛,眼前的景象让你呼吸一窒——
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边缘,浅滩之上,数百名形容枯槁、衣甲破损不堪的士卒,正围成一个稀疏的圆阵,勉力抵挡着数量虽不多、但极其凶悍精锐的曹军斥候的猛攻。
圆阵中央,一面残破的“刘”字大旗在晚风中顽强地飘扬。
旗帜下,几人簇拥着一个身影。
你的目光,穿越厮杀的战场,穿越弥漫的暮霭与血光,精准地、牢牢地定格在了那个身影之上。
他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袍角沾染了泥泞与暗红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