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追！”士兵们的注意力被声响吸引，立刻围拢过来。
你利用这短暂的混乱，从木桶的另一侧急速窜出，头也不回地冲向最近的一艘已经升起半帆、即将离港的中型战船！那是吕范舰队的僚船！
“站住！”身后的追兵已经反应过来，脚步声和呼喝声迅速逼近。
你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到极致，不顾肩伤撕裂般的疼痛，在跳板即将被收起的最后一刻，纵身一跃！
身体重重落在甲板上，震得你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几名正在忙碌的水兵愕然地看着你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有奸细！”追兵的声音已在码头响起。
你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此刻，已无退路。
你挣扎着爬起身，背靠着船舷，面对闻声从舱内走出的吕范及其亲兵，还有码头迅速围拢过来的、手持火把的巡夜士兵。
火光跳跃，映照着你苍白而决绝的脸，映照着你肩头因剧烈运动而再次渗出血色的绷带。
吕范惊疑不定地看着你：“陈……陈中郎将？你怎会在此？！”
你喘息着，目光却越过他，看向码头上那闻讯赶来、越来越多的人群。
最终，定格在人群后方——那个不知何时出现，身着墨青色常服，负手而立，脸色阴沉如水的孙策身上。
他果然在看着。他或许早就料到你会有所行动。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冻结。
孙策缓缓分开人群，走到码头边缘，与船上的你隔水相望。
他的目光如同冰封的火山，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怒意，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欣赏的锐利。
他看着你狼狈却挺直的脊梁，看着你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
“陈、鹤、月。”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果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你知道，这一次，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站在了与他截然相反的立场上，为了你的信念，公然挑战了他的权威。
你迎着他冰冷的目光，缓缓站直身体，尽管摇摇欲坠，声音却异常平静：
“主公，云梦泽路险，刘备若亡，荆州抗曹之心气便散了。江东……需要这道屏障。”
你将你的背叛，再次包装成了为了江东。
孙策死死地盯着你，仿佛要将你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周围鸦雀无声，只有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良久，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滔天的怒焰与一种棋逢对手般的疯狂。
“好！很好！”他猛地抬手，指向你，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吕范！”
“末将在！”吕范连忙躬身。
“带上她！”孙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让她去！本将军倒要看看，她这只一心要飞走的金鳞，能不能从曹操和这云梦泽的天罗地网中，脱身而出！”
他竟然……同意了？！以一种近乎放纵你赴死的方式！
你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策不再看你，转身，留给所有人一个冷硬如铁的背影。
“开船！”
号令声中，战舰缓缓驶离码头，将那片燃烧着怒火与复杂目光的岸，抛在身后。
你独立船头，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江风凛冽，吹动你染血的衣襟。
金鳞脱网，是翱翔九天，还是……坠入无间？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脚下的路，终于指向了你魂牵梦萦的方向，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