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摸摸孩子的头发。他赢过总冠军，拿过MVP，但这一刻的成就感，是另一种圆满。
第五天，全家去北京。不是旅游旺季，长城上人不多。父亲坚持要爬北坡最陡的那段，母亲在
石阶被千万人踩得光滑，有些地方坡度接近七十度。父亲爬得很慢，但一步不停。林凡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扶，但父亲始终没伸手。
“你七岁那年，”父亲喘着气，在一处烽火台停下，“第一次带你来长城。你爬到一半就哭，说要回家。我说，男子汉，爬上去才能看到最好的风景。”
他望着远处的山峦：“后来你打篮球，每次坚持不下去，我就想起这段长城。体育这条路，比这台阶难爬多了。”
父子俩爬到最高处时，夕阳正把群山染成金色。父亲扶着城墙，沉默了很久。
“爸，累吗？”林凡问。
“累。”父亲诚实地说，“但值。”他转头看儿子，“你也是吧？打篮球，累吗？”
林凡想了想：“累。但值。”
父亲点点头，没再多说。有些话，父子之间不需要说透。
下长城时，父亲的腿有些抖。林凡终于伸出手，扶住父亲的胳膊。这次，父亲没有拒绝。
假期第七天晚上，林凡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篮协徐主任的。亚锦赛的最终名单需要确认，医疗团队已经组建完毕，随时可以和他美国的团队对接。
“小林，国家的荣誉，球迷的期待，都在你肩上。”徐主任语气郑重，“但我们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第二个电话是库普切克打来的。经过艰难谈判，湖人老板巴斯博士最终同意了合同条款——包括交易否决权和公益条款。
“林，你是湖人未来五年的基石。”库普切克说，“但巴斯博士让我转告你：球队需要健康的你，而不是疲惫的你。关于亚锦赛……”
“我会参加。”林凡说，“但只需要打淘汰赛阶段。小组赛让年轻人去拼。”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医疗团队全程跟随？”
“全程。”
“……好。队医团队会和他们对接。还有，孙悦的合同谈妥了，一年底薪。托尼·阿伦那边也在接触，他很愿意来湖人。”
挂掉电话，林凡走到阳台上。小城的夜晚很安静，能听见远处火车经过的声音。母亲端来切好的水果，看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把果盘放在小桌上，轻轻带上了门。
这就是家。不过问你的重大抉择，只关心你吃没吃好。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杰西卡发来的信息。她刚结束电影拍摄，正在巴黎休息，发来一张塞纳河夜景。
“想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林凡回复：“很快。先要完成一些该做的事。”
他放下手机，望着夜空。没有洛杉矶的光污染，这里能看见星星。不多，但很亮。
康复、签约、国家队、新赛季……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交织。但他此刻感受到的，不是压力，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像父亲爬长城时说的：累，但值。
而他所有的选择，所有的承担，都因为身后有这样一座小城，有这样一盏等他回家的灯。
远处的火车鸣笛，划破夜的寂静。
林凡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果盘里的西瓜很甜，母亲特意去了籽。
他拿起一块，慢慢吃完。
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撰写给篮协和湖人的正式回复。
窗外，小城的灯火次第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