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修炼，可有疑惑？”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是罕见的耐心，
“我陪你，单独解惑。”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直接的关怀。
以他如今化神期的修为和眼界，亲自为一位元婴后期修士解惑。
这是宗门内无数长老和核心弟子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谢楚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鼻尖有些发酸。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
“嗯。”他低声应道，声音有些沙哑，
“以后若有疑惑，我一定第一个来问大师兄。”
以后……还有以后吗？他在心中苦涩地问自己。
他没有再去看白景耀，而是自顾自地又倒满一杯，再次仰头饮尽。
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想要借这凡俗的酒液，麻醉那根紧绷了太久的神经。
或者说，想要在这熟悉的辛辣中，找寻一丝过往的痕迹。
酒意渐渐上涌，视线有些模糊。
他看着眼前大师兄那依旧冷峻，却在冰层之下透着关怀的侧脸。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与大师兄一起喝酒时的对话。
当时他也是对着子母同心玉佩说想喝酒，大师兄便带酒来了，他喝醉耍酒疯。
当时白景耀是怎么回答的？
记忆的闸门打开，那句冰冷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揶揄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尚可入目。”
仅仅是四个字，没有评价，没有褒贬，却让当时醉醺醺的他，傻笑了好久。
“尚可入目……”
谢楚歌无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真实而怀念的笑意，带着酒后的朦胧。
白景耀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似乎也想起了那段久远的记忆。
他那冰冷的唇角，似乎也极其细微地、柔和了那么一刹那。
“想起往事了？”
白景耀的声音依旧平淡。
“嗯。”谢楚歌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眼神有些迷离。
“想起以前，在我的流云峰上喝酒……我好像还会耍酒疯了来着？
师兄当时还说……尚可入目。”
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驱散了些许他脸上的苍白与死寂，多了几分鲜活气。
白景耀看着他难得的、带着醉意的笑容。
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杯中那杯一直未动的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洞府内，酒香弥漫。
师兄弟二人，一个一杯接一杯，似要饮尽这最后的悠闲；
一个沉默相伴，以冰冷守护着这份难得的闲聊。
没有谈论修炼，没有讨论宗门事务，更没有触及那迫在眉睫的阴霾。
只是静静地喝酒，偶尔因为谢楚歌醉后的几句呓语，而陷入短暂的沉默或泛起极淡的笑意。
这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一片宁静的港湾。
谢楚歌知道，他很自私。
他将时间浪费在了这无意义的饮酒回忆上。
但他不后悔。
若这注定是最后的相聚，那么，他宁愿带着这份微醺的、温暖的记忆，走向那未知的战场。
至少，在最终的时刻，他还能记得，大师兄陪他喝过酒，记得那句……“尚可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