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跪地,用缩小版的天谴之矛支撑着身体,胸口那巨大的豁口仍在,但眼中那疯狂的血色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痛苦,以及一丝……清明。
尼卡多利缓缓抬起头,头盔下的目光穿过弥漫的能量尘埃,落在了手持金色长矛、静静立于前方的格林身上。
那目光起初是模糊的,带着灵魂撕裂后的剧痛与混乱。
但渐渐地,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气息……这姿态……还有那柄长矛……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格林手中那柄流淌着深邃金色的【天谴之矛】上。
记忆的碎片在剧痛中翻涌、拼接。
千年之前……边荒之地……那个自称……
他的身躯猛地一震,沙哑、干涩,却带着无比确认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喉咙。
“格奈……乌斯……?”
格林,或者说,曾化名“格奈乌斯”的他,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感慨的笑意。
“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尼卡多利喘息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武者认出宿敌的光芒。
“能仅凭武艺……技巧……将我逼入绝境的人……千年以来……我只遇到过……一个……”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扫过格林周身那沉静却深不可测的气息,又看了看后方那四位状态不佳的半神。
“当初……你的‘身体’消散时……我就知道……那不是你的真身……”尼卡多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意味。
“但我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千年……”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一千年,对于泰坦而言不过弹指一瞬,而眼前之人,却已从需要凭借高超武艺才能与自己周旋的状态,成长到了能够以绝对力量,轻易碾压他全盛时期的地步。
“我输得……不冤。”尼卡多利缓缓地,用长矛支撑着,站了起来。
尽管身躯摇摇欲坠,尽管伤势沉重,但他挺直了脊梁。
属于纷争泰坦、属于不败武者的骄傲,在这一刻短暂地压过了痛苦与疯狂。
他抬起头,血污下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格林,那其中没有了杀意,没有了纷争,只剩下最纯粹的、武者对至高技艺的渴望。
“但在……彻底消散之前……”他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将其平举,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
“格奈乌斯……可否再与我……比试一次?”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与决绝。
“纯粹的……武艺。”
格林静静地看了他片刻。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即将熄灭,却依旧执着燃烧的火。
那是对自身道路的坚持,是对认可之对手的致敬,亦是为自己漫长的征战生涯,画上一个属于武者的句点。
他手中的金色长矛,轻轻挽了一个枪花,斜指地面。
“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
下一刻,金色与暗色的两道身影,在这片狼藉的丘陵之上,骤然碰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有最纯粹、最精妙、最快如闪电的——技的较量。
金属交击之声如同疾风骤雨,瞬间连成一片,火星在两道交错的身影间不断迸溅。
……
……
求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