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宣布会议暂告一段落。
“你们可以在这里谈论一下，说说话，离开这里过后，就不要再提起这里的事情了。”
他自己则率先起身，离开了客厅中央的主位，步履沉稳地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个刚刚投下数枚重磅炸弹的“领导人”在场，其他人难免会感到拘谨，有些话恐怕不好说出口。
主动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这栋房产虽然被经营得固若金汤，但空间毕竟有限，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客厅也显得有些拥挤。
格林暗自庆幸，幸好荒笛的本体潜藏在地下，没有显化出来，否则以大地兽的庞然体型，这房子怕是要被直接撑破。
见格林离开，一直依赖着他的遐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立刻站起身，像条小尾巴一样，快步跟了上去，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而如同阴影般的黑厄，则无声地移动到了客厅最边缘的一个角落，那里光线最为昏暗。
他微微低着头，将自己隐藏在黑袍与阴影之下，显然没有任何与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昔日伙伴们交谈的意愿。
三千万世的轮回，早已将他与人交流的欲望磨灭殆尽。
然而，总有人会主动靠近。
阿格莱雅轻盈地转身，凭着感知，精准地“走”向了黑厄所在的角落。
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洞的眼眸“望”着他那模糊的轮廓，空灵的声音打破了角落的沉寂。
“白厄……或者说，你更希望我称呼你为，卡厄斯兰那？”
黑厄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如同磨损的磁带。
“名字……并不重要。”
阿格莱雅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称呼，直接切入正题。
“格林大人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基本……一致。”黑厄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阿格莱雅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更加深入的问题。
“既然如此……你在那漫长的轮回中，在格林大人出现之前，见过他吗？”
黑厄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检索那浩瀚如烟海、却又破碎不堪的记忆，最终缓缓摇头。
“没有。上一世，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个变数。”
阿格莱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抛出的问题却足以让任何知情者心惊。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格林大人本身，就是‘敌人’安排的一部分呢？”
黑厄那一直古井无波的气息，似乎因这个大胆的假设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再次沉默了，这一次的时间更长，仿佛在重新审视与格林接触以来的所有细节。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罕见地多解释了几句。
“火种……基本都在他手里。若他要进行再创世……翁法罗斯，早已毁灭。”
这是最直接的逻辑，如果格林是敌人派来推动再创世的棋子，他早就该得手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甚至反过来保护火种持有者，对抗自己？
阿格莱雅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仿佛看透世事的微笑。
“任何事情，都需要去怀疑，去推敲其背后的可能性。即便……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毫无根据，不是吗？”
黑厄缓缓点头，沙哑的嗓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感慨的意味。
“你……跟从前一样聪明。怪不得……有一世，你能继承【理性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