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一把抱起那沉甸甸的匣子,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远离鸭池村的方向拼命跑去,一边跑一边心中狂笑:
“哈哈哈!发了!发了!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两位仙人定是那种不喜杀生的善人!
合该我走运!这么多银子,够我逍遥快活下半辈子了!”
尘夜望着刀疤脸逐渐消失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等背信弃义、唯利是图的小人,自有其应得的报应。
那血蜕傀衣匣沾染的诡异气息,便是最好的“惩罚”,或许会为他引来意想不到的“关注”。
“哥哥,”尘铃有些不解地扯了扯尘夜的衣角,小声道,
“就这么放他走能行吗?还有那个匣子……那不是我们以前游商时用伪装的重要东西的吗?
我……我有点舍不得……”
尘夜蹲下身,与妹妹平视,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耐心解释道:
“铃儿,血蜕傀衣匣它上面沾染了之前控制凌峰城主的那种诡异意志的气息,
留在我们身边,可能会一直引来不必要的追杀。
哥哥是迫不得已,才借此机会将它处理掉。”
他顿了顿,承诺道:
“等我们将来足够强大,不再惧怕任何追杀的时候,哥哥答应你,一定想办法把它寻回来,好吗?”
尘铃虽然不舍,但一向懂事,明白哥哥的苦衷,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铃儿知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
兄妹二人动手,将地上昏迷的山贼们一个个用绳索结结实实地捆成粽子,
然后尘夜如同拎小鸡般,将他们全部提拎到鸭池村中心那处唯一还算宽敞的土广场上,堆叠在一起。
尘夜留下了一张字条,简单说明了这些山贼已被制服,交由村民自行处置。
原本将这些祸害彻底清除的念头也已经淡了。
凡人之间的恩怨,或许由凡人自己来了结更为妥当。
况且,吃了尘铃那收敛力道的一击,这些家伙起码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对村民已无威胁。
做完这一切,兄妹二人悄然离去,重新登上御空舰,继续他们的旅程。
……
与此同时,鸭池村内,死一般的寂静。
二狗家,破旧的木窗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隙。
少年二狗今天早上远远看到青鹰寨的马队又来,吓得连忙回村报信,此刻全村门窗紧闭,人心惶惶,祈祷着不会被青鹰寨那群畜生选中。
二狗胆子大,等了许久没听到惯常的打砸抢掠和哭喊声,忍不住想偷看,
却被紧张踱步的老爹一巴掌拍在脑后:
“混账东西!不要命了!这定是那群畜生的奸计!就等着我们探头好抓人呢!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没的吗?!”
二狗心里不服,嘟囔着:
“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用计……”
说着,竟大胆地一把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
这一望,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村中心那曾经用来集会、摆摊、唠嗑的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那不正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乡里的青鹰寨山贼吗?
连那个不可一世的寨主,也像死狗一样躺在最上面!
短暂的呆滞之后,无与伦比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二狗胸腔爆发,他猛地扭过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屋内嘶喊:
“爹!爹!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青鹰寨的畜生们……他们全都被抓起来了!真的!全在广场上躺着呢!”
喊完,他不顾一切地从窗户翻了出去,一边在村里狂奔,一边用变调的声音大声叫嚷:
“大家快出来啊!没事了!青鹰寨完蛋了!神仙帮我们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啦!快出来看啊!”
二狗的老爹被儿子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房门,
刚要开口求饶,那句“大爷”卡在喉咙里,
因为他同样看到了广场上那难以置信的一幕。
短暂的死寂后,老汉浑浊的双眼涌出热泪,他用颤抖的、却无比响亮的声音跟着喊道:
“是真的!乡亲们!快出来啊!青鹰寨……青鹰寨真的覆灭了!神仙开眼啊!!”
越来越多的村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确认了眼前奇迹般的景象后,压抑已久的哭声、笑声、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鸭池村。
二狗已经冲到了昏迷的青鹰寨主身边。
这个瘦弱的少年,积压了多年的屈辱、愤怒和悲伤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一脚一脚地踢在那曾经让他和全村人恐惧颤抖的壮硕身躯上。
“让你们抢我家的粮!”
“让你们逼死我娘!”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踢着踢着,少年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猛地跪倒在地,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对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压抑至深的呜咽:
“娘……你看到了吗……他们遭报应了………我好想你啊……”
少年的哭声,混杂在村民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中,在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