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该死的天使意志现在完全依存于这破匣子的核心阵法里,只要把匣子彻底破坏,它自然就会跟着灰飞烟灭!”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鄙夷:
“再说了,这破玩意儿也就对还没踏入修行门槛的凡人有点用,能伪装一下气息吓唬吓唬炼体境一二层的小虾米。
对你现在这凝气境的修为来说,根本就是个占地方的废物!你这么舍不得它做什么?”
尘夜闻言,有些无语,却又多少能理解小道的想法。
在她这等古老存在眼中,一件低阶法器确实不值一提。
但对他而言,这血蜕傀衣匣的意义远非一件法器那么简单。
它陪伴他和妹妹走过了最艰难、最弱小的一段时光。
靠着它,他们才能赚到第一桶金,顺利进入云州内城,获得相对安稳的修炼环境。
可以说,没有它,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如今要亲手将其毁掉,心中难免涌起一股难以割舍的情感。
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将这样一个明显被“天使意志”污染过的物件带在身边,
无异于随身携带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必然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尘夜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小道感知到他的决心,意念中透出一丝满意:
“这还差不多,总算听劝了一回。”
尘夜抬起右手,体内凝气一层的灵力开始缓缓运转,汇聚于掌心,带起细微的风压。
他目光一凝,手掌带着一股决绝之意,猛地朝着桌上的血蜕傀衣匣拍去!
然而,就在手掌即将接触到匣体表面的瞬间,他的动作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拉住,生生停滞在半空!
“你小子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优柔寡断!
我看你之前对敌的时候杀伐果断,可不是这样的…”
小道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不解与恼怒。
“不,不是优柔寡断…”
尘夜缓缓收回手掌,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低沉而严肃,
“我担心的,是这样做可能会牵连到沧溟观…”
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那天使意志被器圣的轨迹碎片折磨得濒临消散,这固然不假。
但我目前的手段太过单一,若直接在沧溟观内将其彻底毁灭,谁能保证不会引发什么我们未知的后手?
比如某种同归于尽的诅咒,或者瞬间向远方传递出最后的定位信息?
万一因此将背后的恐怖爪牙引来,对于刚刚因星辰液而走上复兴正轨的沧溟观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尘夜的脑海中浮现出溟沧漓那单纯而充满感激的笑容,以及沧溟观那祥和宁静的星海景象。
他绝不想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后,某天突然听到“沧溟观被神秘势力夷为平地”的噩耗。
云州城的毁灭,从某种程度上说已是因他而起,他必须竭尽全力,断绝一切可能波及无辜的隐患!
小道听完尘夜这番分析,意念中出现了久久的沉默。
“你…你个区区凝气境的小修士,考虑得倒是真够周到的…”
她的语气复杂,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慨,
“既然如此,那就等离开沧溟观,在前往瑶池的路上,找个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地再毁了它吧。”
然而,在小道意识的深处,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波澜。
若是当初,自己全盛之时,行事也能像这小子这般谨慎周全,不那么恃才傲物、不可一世,或许最终的结局,就不会是那般…
尘夜敏锐地感知到丹田内那道种意念传递出的情绪异常低落,仿佛陷入了某种沉重的回忆之中。
他有心开口询问,或许能借此了解一些关于她过去的秘辛。
但小道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说完那句话后,便彻底沉寂下去。
意念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回应,将一切心绪都隐藏了起来。
尘夜望着桌上的木匣,又看了看远处沧溟观如画般的景色,轻轻叹了口气。
前路漫漫,隐患重重,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