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站定在那面古朴的灵观镜前。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一道无形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微光将他从头到脚缓缓扫过。
尘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光芒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远比前面的修士要长，尤其是在他面部和周身轮廓处徘徊不去，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甚至能感觉到镜光中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困惑”与“不服气”的情绪波动。
‘墨九川出品，必属精品…’
尘夜心中默念，对这位有些随意的器圣有着莫名的信心。
果然，在持续扫描了将近常人两倍的时间后，那镜光似乎最终还是没能发现任何破绽，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缓缓敛去。
守卫见状，挥挥手示意通过。
踏在内城以青曜石铺就的、坚实而干净的路面上，尘夜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万千换面衣足够可靠。
内城的气氛与外城截然不同。
此处灵气浓度明显高出一截，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交易的也多是修士所需的丹药、符箓、法器材料。行走其间的也基本皆是修士，凡人寥寥无几。
即便行走在路上，也能随处听到修士们三五成群的低语议论。
“消息确定了！云州城…真的没了！化为废墟！”
“何止！据说还有化婴境以上的恐怖威压残留现场，至今未散！圣朝下达的调查命令根本没法执行，派去的人连靠近核心区域都做不到！”
“听说中州那边都被惊动了，特意派来了修为高深的特使，但结果呢？一样被那残留的威压直接压制在外围，寸进不得！”
“太可怕了…能轻易压制化婴境特使，那残留威压的主人，生前…不，其本体至少得是通天境，甚至更高的存在吧…”
“唉，多事之秋啊…希望朝廷能快点调查清楚，不然人心惶惶…”
尘夜默默听着，心中稍定。
看来云州城毁灭的具体内幕尚未彻底曝光，圣朝虽然高度重视，行动迅速，但被姬香香那洞虚境九层的威压残留一时半会儿彻底挡住了调查步伐。
这位看起来有时不太靠谱的师尊，行事倒是意外地缜密，临走前留下的这道“屏障”，无疑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不再过多逗留，尘夜目标明确，直奔云澜城内规模最大、货物最全的商行——万宝阁分阁。
然而，当他向万宝阁大堂一位面相精明的管事表明来意，欲求购一架品质尚可的飞行法器时，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复。
那名管事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拱手歉然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位贵客。目前全城戒严，来自圣朝的严令，暂时不允许任何商铺出售飞行法器、大型传送符等相关远距离代步之物。十分抱歉，客官您看是否需要看看别的？”
尘夜眉头顿时皱起。
圣朝这反应速度和控制力度，远超他的预期。
没有飞行法器，仅凭脚力想要穿越广袤地域前往瑶池圣地，难度和时间都将大大增加。
他沉默片刻，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悄然在那管事面前亮了一下——
正是那枚得自凌愫雪的、材质特殊、刻有万宝阁独特云纹与“姬”字徽记的玉牌。
“有这个，也不行吗？”尘夜声音压得很低。
那大堂管事目光接触到玉牌的瞬间，眼睛猛地爆射出一抹精光，脸上瞬间闪过震惊、敬畏、挣扎等多种复杂情绪。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左右快速扫视了一眼，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脸上的为难迅速被一种极致的恭敬所取代。
他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比尘夜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贵客…您…您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他立刻让出身后的通道，那是一条通往后方雅间或仓库区域的走廊。
尘夜面色不变，微微颔首，迈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