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蚀骨钻心、焚魂炼魄般的剧痛,这是凌峰意识复苏后的唯一感知。
身躯仿佛被彻底碾碎重组,每一寸经脉都充斥着崩解后的虚无感;
神魂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布满了裂痕;
苦修数十载、刚刚凝聚的元婴更是彻底归零,那种力量尽失的空洞与虚弱,几乎比疼痛本身更令人绝望。
然而,就在这无边的痛苦与虚无之中,一股奇异而静谧、安详柔和的气息,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缠绕并护住了他最后那一缕即将彻底湮灭的本命神识,为其隔绝了大部分痛苦,带来一丝细微却真实的抚慰。
这感觉…轻柔且舒适,仿佛隔绝了所有外界的纷扰与体内的痛楚。
“宛凝…”
他不禁于意识深处喃喃出声。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无数个宁静的午后,阳光正好,宛凝温柔地将他疲惫不堪的头轻轻揽入怀中,那双柔软的手轻抚过他的太阳穴,驱散所有焦躁与忧虑…
那时,一切都还未发生,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与此同时,另一股澎湃浩瀚、却又不失温和的生命之力,如同初春解冻的洪流,猛然在他近乎干涸崩坏的肉身中炸开!
这股力量强大却并不狂暴,精准地滋养着濒死的细胞,修复着断裂的脉络,强行止住了他肉身彻底崩坏的颓势,将他的生命从悬崖边缘一点点拉了回来。
……良久……
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
凌峰那沉重如山的眼皮,艰难地、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随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缓缓睁开了一丝缝隙。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外界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
一直紧张守护在旁的尘夜,看到这一幕,心中高悬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了!凌伯父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刚刚苏醒的凌峰,眼中充满了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丹田气海空空如也,经脉中再无半分灵力流淌,那原本应该盘踞着元婴的紫府识海,此刻也是一片寂寥虚无。
自己的修为…自己那辛苦凝聚的元婴…确实都已彻底散去,点滴不存。
可为何…自己没有死?
修士散尽元婴,道基崩塌,本该是十死无生之局…
“尘…夜…是你…”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几乎难以辨认。
“凌伯父,”
尘夜连忙上前,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晚辈僭越,用彼岸昙护住了您最后一丝本源神魂,强行续命。还请凌伯父万万珍惜此身,不要再做任何傻事!
愫雪姐姐还在等着与您团聚!那天缺秘法的隐秘我也还未调查清楚,幕后黑手尚未伏诛!
还请凌伯父务必好好活下去!在我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给您一个彻底的交待之前,还请您务必等我!”
尘夜拱手,深深行了一礼,目光灼灼,充满了不容动摇的决心。
“彼岸…昙…”
凌峰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作一片苦涩的释然,“原来…是它…可惜…没有意义…”
他微微摇头,气息依旧微弱:
“化婴期修士的神魂一旦开始溃散…彼岸昙纵然神异…最多…也只能护住一天…便会耗尽那丝轮回寂灭之意…
而且,此物效力…因人而异,使用过多,效果也会锐减…不必…再浪费在我这无用之人身上…”
尘夜缓缓摇头,神色却异常平静,他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凌伯父放心!”
他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自信,“您绝不会有事。”
他心中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
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