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石床方向，压低声音，神色转为严肃：“有些事……想单独请教姐姐。”
两人再次来到那间熟悉的、隔绝一切窥探的雅致包厢。
尘夜端起温热的灵茶，轻啜一口，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杯沿氤氲的热气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姐姐，有个关于修炼资源的基础问题，一直有些困惑，想请教你。”
“哦？说来听听。”凌愫雪倚靠在柔软的云锦靠垫上，指尖把玩着腰间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丹药分品阶，法器有等阶，符箓也看等级，”尘夜抬眼，目光清澈地望向凌愫雪，带着恰到好处的求知欲，“那灵石……是否也有品阶高下之分？”
凌愫雪闻言，并未起疑，只当他是初入修炼界的好奇，便莞尔一笑，耐心解释道：“现今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灵石，并无严格品阶划分。它们绝大多数，是由中州大陆的圣朝以及各大顶尖宗门、古老圣地，动用镇国、镇宗级别的无上神器，布设覆盖范围极广的‘周天聚灵大阵’，昼夜不息地汲取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再经由神器转化凝聚而成。这些大阵转化出的灵石，其内蕴藏的灵气浓度、精纯度都经过严格控制，相差无几，自然无需划分品阶。”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追忆与感慨，“世事总有例外。相传，有些寿元将尽、大道无望的老祖、巨擘，在自知时日无多时，或许会耗尽残存的生命本源与修为，强行凝聚出一批特殊的灵石，留给家族或亲近后辈作为最后的底蕴。这类灵石，因其凝聚者修为通天，可随心所欲地压缩、提纯灵气，其蕴含的灵气浓度与精纯度，远非大阵量产灵石可比。一块这样的灵石，其价值往往抵得上普通灵石的两块、三块，甚至更多！”
凌愫雪轻轻摇头，带着一丝对大道无情的唏嘘：“只是……这样的灵石太过罕见了。能走到那等高度的存在，哪一个不是心志如铁，与天争命？又有几人甘心坐以待毙，耗费最后宝贵的时光去凝聚灵石？他们多半会选择闯入那些九死一生的绝地、探索杳无人迹的古老秘境，去搏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突破之机。”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某段尘封的古籍记载，眼神变得悠远：“倒是在一些极其古老的典籍残篇中，有只言片语提及，在上古洪荒时代，天地灵气浓郁如海，无需任何阵法引导，灵气便能在某些特殊的灵脉节点自行凝聚，诞生出天然灵石。”
“据说，那种自然天成的灵石，因其形成环境、蕴含灵气的质与量差异极大。只可惜……后来天地剧变，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致使乾坤破碎，虚空撕裂，无穷无尽的灵气逸散流入那些无法弥合的虚空裂缝之中……天地灵机由此衰败，才演变成如今这般，连灵石都需依靠人力大阵制造的境地。上古灵石……早已是传说中的事物了。”
尘夜静静地听着，心中那关于“极品灵石”的疑惑，随着凌愫雪的娓娓道来，渐渐拨云见日。
看着她微蹙着秀眉，仍在努力回忆是否遗漏了什么细节的认真模样，一股暖流悄然淌过心田——不过是自己随口一问，她却如此尽心尽力，解释得这般详尽透彻。
“姐姐。”尘夜轻声唤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嗯？怎么了？”凌愫雪从思索中回神，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尘夜不再犹豫。他心念微动，指尖光华一闪，一枚灵石凭空出现在他掌心，被他轻轻托起，递到凌愫雪面前。
这枚灵石通体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莹润，仿佛将最纯净的星辉凝固其中。
其内部，浓郁到近乎液态的灵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氤氲不息，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光晕。更令人惊异的是，在那近乎透明的灵石核心深处，似乎有无数细若微尘、玄奥莫测的天然符文在生灭流转，演绎着某种大道的至理！这正是系统返还的、尘夜仅剩八枚的——极品灵石！
“姐姐，麻烦你帮我看看，”尘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紧张，“这枚灵石……大概能值多少块……普通的灵石？”
凌愫雪的目光，在触及那枚灵石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了。
她脸上那温和的、带着一丝追忆的神情瞬间凝固，如同被最凛冽的寒冰封存。
把玩玉佩的纤纤玉指僵在半空，细微的颤抖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她的双臂，进而蔓延至全身。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洞察秋毫的美眸，此刻死死地锁定在那枚小小的灵石之上，瞳孔在极致的震惊中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仿佛看到了某种颠覆认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禁忌之物！
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被这枚小小的石头彻底攫取、粉碎！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与骇然，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她心底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