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血藤心脏抽痛得几乎要裂开,可那抹新生的红却更亮了,像要烧穿胸腔。
金纹从镇钉迸发,化作九道光带,缠绕住塌陷的裂口。
当最后一道光带闭合时,地底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极了小烬说的,却多了几分释然。
裂隙开始收缩,不再吞噬,反而吐出幽蓝的雾气,像被挤出来的脓。
第一个吸入雾气的是那个要自焚的老妇。
她突然颤抖着抬起手,指尖虚虚碰向空气,声音哑得像破风箱:小柱子......你娶亲那天,穿的是青布衫......眼泪大滴大滴砸在焦土上,溅起细小的烟尘。
接着是抱糖人的孩童,他突然扑进母亲怀里,哭着喊:阿娘,我再也不偷吃灶糖了......
明夷的长明灯灭了。
她望着自己渗金的伤口,又望向那些哭出声的幸存者,嘴唇动了动,像条离水的鱼:若镇压是错......那我们守的到底是什么?
老灯奴走过来。
他的颅骨灯早灭了,可此刻额头上却浮起淡金色的光影,是千年前的记忆。
他抬起手,布满老茧的手掌覆在明夷额头上。
明夷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看见初代守灯人跪在裂隙前,手中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血藤缠绕,与裂隙的脉动同频。
共情非弱,乃愈之始。系统残音在虚空中响起,这次清晰得像晨钟。
苏晚照靠着断墙滑坐下去。
沈砚立刻扶住她,机械臂自动弹出温度调节板,贴在她后颈。
小烬爬到她脚边,把脸埋在她膝头,灰烬共鸣的银光淡了,像团软乎乎的云。
明夷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掌心的金光,老灯奴轻轻拍她后背,像拍一个迷路的孩子。
风卷着灰烬掠过断墙,苏晚照望着远处山巅——那里有缕灰羽在盘旋,她之前在共情系统里见过类似的纹路,属于某个跨位面医疗观测者。
但此刻她顾不上这些了,血藤心脏里的新红还在跳,一下,两下,像春天的第一声鸟鸣。
去破庙。她对沈砚说,声音轻得像叹息,镇魂阵基......需要重画。
沈砚的机械眼闪过一道蓝光,他弯腰把她打横抱起,裂隙纹路在臂弯处流转,像在应和地脉的新节奏。
小烬蹦跳着跟在后面,哼起不成调的曲子——那是他刚才听见的,地脉的呼吸声。
明夷和老灯奴也跟了上来,明夷的长明灯不知何时重新燃起,火焰是温暖的橙,不再灼人。
残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拖过焦土,拖过那些正在愈合的裂隙,拖向山坳里那座破庙。
庙门歪在地上,门楣上二字虽已褪色,却仍能看出当年的苍劲。
苏晚照靠在沈砚肩头,望着庙内重新勾勒的镇魂阵基,突然笑了——这次,阵基里多了九道细弱却鲜活的光脉,和地脉的心跳同频。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腕间未干的血痕。
那血痕里,有半朵金纹正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