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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x反病娇|妮露】红莲锁心(2 / 2)

空拿起那张卡片。素白的纸,深蓝的字,带着水元素力特有的微凉湿润感。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那滴晕染的“泪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混乱而澎湃的力量。

熔金般的眼眸深处,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等待已久的了然。

他轻轻合上盒盖,将那张不祥的请柬收入怀中,动作沉稳得不带一丝涟漪。

“为什么不去?”空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盛情难却。而且……”

他抬眼看向窗外,祖拜尔剧场巨大的穹顶轮廓在渐沉的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是时候,为这曲独舞……画上休止符了。”

子夜的钟声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余韵,在沉寂的须弥城上空回荡。

祖拜尔剧场巨大的木门如同巨兽的咽喉,无声地向内敞开一道缝隙,吞噬了门外仅有的一点星光。门内,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死寂一片。

派蒙被空安置在旅店房间,周围布下了简单的岩元素结界。小家伙虽然万分担忧,但在空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也只能抱着枕头,紧张地祈祷着。

空独自踏入那片黑暗。他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剧场大厅里清晰地回响,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上。没有引导,没有光亮,只有一种无形的、粘稠的牵引力,如同深海的水流,拉扯着他走向舞台的方向。

突然,头顶传来“嗡”的一声轻鸣。

一点、两点、三点……幽蓝色的光芒次第亮起。那不是灯火,而是纯粹由高度凝聚的水元素力构成的、悬浮在半空的光球。

它们如同冰冷的星辰,幽幽地照亮了通往舞台的道路。蓝光映照下,巨大的观众席空无一人,层层叠叠的座椅如同沉默的墓碑,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带着帕蒂沙兰被碾碎后的、近乎糜烂的甜香。吸一口气,肺腑都感到湿冷的沉重。

舞台的帷幕没有拉开。在幽蓝光球的映照下,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厚重的幕布之前。妮露。

她换下了白日那身舞衣,穿着一袭近乎透明的、流动着水色光华的纱裙,赤着双足,宛如刚从泉水中诞生的精灵。

桔红色的长发如火焰般披散,在幽蓝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深紫色。

她微微垂着头,宝石蓝的眼眸隐没在长睫的阴影里,只有那两点粉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幽幽地亮着,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猫科动物。

“你来了。”她的声音响起,空灵悦耳,却像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回音,在空旷的剧场里层层叠荡,“我知道你会来的。”

空在距离舞台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金色的眼眸平静地迎上那双在阴影中亮起的粉瞳。“你的邀请很特别。”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粘稠的空气。

“特别?”妮露终于缓缓抬起头。幽蓝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那上面的神情是一种混合了哀伤、狂喜和某种毁灭冲动的扭曲。

瞳孔牢牢锁住空的身影,贪婪地吞噬着他的每一寸轮廓。“我只是……不想再被忽视了。不想再被那许许多多的目光分享你的注视。”她向前走了一步,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你看,”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随着她的动作,周围悬浮的幽蓝光球骤然明亮,光芒暴涨!

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深蓝色的水流从舞台四周、从观众席的阴影中、甚至从剧场的穹顶之上凭空涌现!

水流高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咆哮,将妮露的身影隔绝在牢笼之后,扭曲、模糊。

她隔着不断流动的深蓝水幕,宝石蓝的眼眸被映照得如同两块燃烧的蓝宝石,那里面翻涌的再也不是什么澄澈的泉水,而是足以吞噬一切的、病态的占有欲深渊!

“现在……”妮露的声音透过水幕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高亢和颤抖,如同濒临崩断的琴弦,“请只看着我吧,旅行者。让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我的倒影!”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水之牢笼猛地向内收缩!狂暴的水流如同无数条冰冷的巨蟒,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足以绞碎岩石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心的空,狠狠噬咬而去!

冰冷!狂暴!

水流的咆哮声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深蓝色的牢笼不再是扭曲的屏障,而是化作了无数条拥有生命的、粘滑而坚韧的巨蟒,带着刺穿骨髓的寒意和沛然莫御的力量,从空的前后左右、甚至头顶上方,全方位地猛扑下来!

空气被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死亡的气息,浓烈得如同实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沉稳、厚重、带着大地脉动般亘古气息的金黄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空的脚下骤然爆发!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可撼动的坚实感。光芒瞬间延展、塑形,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由无数细密金色岩元素符文构成的,将空稳稳地笼罩其中!

轰!咔嚓嚓——!

狂暴的水流巨蟒狠狠撞击在金色的护盾之上!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封闭的剧场内炸响!水花如同炸弹般四散飞溅,将周围的地面、座椅瞬间打得一片狼藉。

然而,那看似单薄的玉璋护盾,却如同最坚硬的磐石,在狂暴的冲击下岿然不动!金色的符文流转不息,将水流的巨力层层卸开、瓦解。

牢笼之外,妮露宝石蓝的眼眸骤然睁大!粉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在狂暴水流中纹丝不动的金色护盾,里面翻涌的狂怒和志在必得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她的水牢……她倾注了所有绝望与占有欲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易地挡下了?!

不!这不可能!

“呃啊——!”一声尖锐的、饱含着痛苦与狂躁的嘶喊从妮露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额间青筋暴起,桔红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火焰!

那些被护盾震散的水流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受到了某种更疯狂的意志驱使,在空中扭曲、汇聚,瞬间凝成数十支闪烁着幽蓝寒光、锋利如矛的【水形利箭】!

“看着我!看着我啊——!”妮露尖啸着,双手狠狠挥落!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撕裂了水流的轰鸣!数十支水箭如同暴雨梨花,带着洞穿金铁的锐利和刺骨的寒意,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避开护盾最强的正面,精准无比地射向护盾的薄弱点——尤其是护盾后方,空可能的闪避空间!

她的战斗本能,竟在失控的疯狂中被激发到了极致!

水箭撕裂空气,幽蓝的寒光在昏暗的剧场里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妮露粉色的瞳孔因极度的专注和疯狂而收缩成针尖,死死锁定着护盾后方那道金色的身影。她的世界只剩下他,毁灭他,或者……彻底占有他!

然而,就在那足以洞穿岩壁的水箭即将触及金色护盾的瞬间——

护盾,消失了。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那坚实的金色壁垒瞬间瓦解,化作点点消散的光尘。

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慌,没有闪避,甚至连一丝肌肉的紧绷都看不到。他仿佛只是随意地向前踏出了一小步,动作流畅自然得如同闲庭信步。

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

噗!噗!噗!

数支原本射向他心脏、咽喉等要害的致命水箭,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衣角、发梢,狠狠钉入他身后和脚下的地面!坚硬的地砖如同豆腐般被穿透、炸裂!碎石飞溅!

而更多的水箭,则因为他这恰到好处的前移,轨迹瞬间落空,徒劳地射入了后方空荡的观众席,在座椅上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水流汩汩涌出。

毫厘之差!生死一线!

妮蓄势待发的后续动作猛地一滞!宝石蓝的眼眸中,那疯狂燃烧的占有欲火焰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被一种纯粹的、生理性的惊骇所覆盖!他……他怎么敢?!他怎么能在这种攻击下……如此……闲适?!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这万分之一秒——

空动了!

他前踏的左脚尚未落地,整个人却已如一张拉满后瞬间释放的金色强弓,由极静转为极动!没有使用任何元素力爆发的光芒,纯粹是千锤百炼的肉体力量与战斗本能的完美结合!

砰!

脚下的地砖在他发力蹬踏的瞬间龟裂下沉!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几近模糊的残影,如同撕裂幽暗空间的炽热流光,以妮露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捕捉的速度,悍然撞向她面前那层高速旋转、足以绞碎钢铁的深蓝水幕!

“不——!”妮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那是猎物落入陷阱时本能的恐惧。

轰!!!

深蓝色的水幕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被那道金色的身影毫无阻碍地一穿而过!高速旋转的激流甚至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水痕!

妮露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入怀中!眼前金光爆闪,视线瞬间天旋地转!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跌,后背重重撞在舞台坚硬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

水幕崩溃!无数失控的水流哗啦一声砸落在地,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迅速洇开、消散。整个剧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滴落地的嘀嗒声和妮露痛苦而急促的喘息。

幽蓝的光球失去了主人力量的支撑,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将舞台映照得如同鬼域。

妮露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桔红色的长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和苍白的脸颊上。她抬起头,宝石蓝的眼眸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冲击而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雾,茫然又惊惧地看向前方。

空就站在她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居高临下。

他微微低着头,熔金般的眼眸垂落,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她狼狈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倨傲,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妮露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从未体验过的、彻底被碾压、被掌控的恐惧!

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她不顾一切的疯狂,在他面前,竟然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粉色的瞳孔里,那病态的火焰第一次被一种更原始的、对绝对力量差距的认知所冻结。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空没有回应。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右手。

妮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凝聚溃散的水元素力!然而,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那只刚刚轻易撕裂了她最强防御、将她击倒在地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缓慢的威压,伸向她的脸颊。

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

妮露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预期中的剧痛或羞辱没有到来。那只手只是用指背,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拂开了黏在她眼角的一缕湿发。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惜?

然后,那指尖顺着她脸颊的轮廓,一路滑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索般的触感,最终停留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侧边。那里,颈动脉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地跳动,如同被猎鹰盯上的小鸟。

空微微俯下身,靠近她因恐惧和混乱而失焦的宝石蓝眼眸。熔金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她此刻苍白、脆弱、狼狈不堪的倒影。

“真可怜。”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缓,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冰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妮露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的拇指,轻轻按在了她颈侧剧烈搏动的血管上。那微妙的压力,既像是安抚,又像是……随时可以碾碎她生命的警告。

“你以为掌控一切的,”空的声音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妮露冰冷汗湿的额角,带来一阵战栗,“是谁?”

妮露的粉瞳猛地放大到极致!宝石蓝的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疯狂彻底凝固,然后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片片崩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彻底看穿、彻底掌控的冰冷恐惧和……一种奇异的、自深渊中诞生的空白茫然。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从身体,到灵魂。

冰冷的舞台地板透过单薄的纱裙,将寒意源源不断地渗入骨髓。妮露仰望着上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熔金的眼眸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将她从内到外照得无所遁形。

脖颈侧边那根拇指带来的压力并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精准地扼住了她所有力量的源泉,也扼住了她狂乱的心跳。

“呃……”一声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不是愤怒,不是控诉,而是纯粹的、被碾压后的茫然与恐惧。身体还在本能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空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俯视着她,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布满裂痕的瓷器。

按在她颈侧动脉上的拇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道,开始移动。不是掐紧,而是沿着她脖颈敏感的皮肤线条,如同把玩一件玉器般,轻轻摩挲。

那触感冰冷、干燥,带着薄茧的粗糙感。每一次移动,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妮露僵硬的脊椎。她猛地绷紧了身体,宝石蓝的眼眸惊惶地睁大,粉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闪。

“别动。”空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算得上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压顶的绝对意志。不是命令,而是陈述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仅仅两个字。妮露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反抗意识瞬间被冻结、瓦解。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战栗,证明这具躯壳还活着。她的瞳孔里,映着空平静无波的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之前的疯狂与占有欲。

那只手,那根带着薄茧的拇指,终于离开了她脆弱的脖颈。

妮露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只手却落在了她的头顶。动作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更沉重的压迫感。五指微微分开,插入她汗湿凌乱的桔红色发丝间。

然后,收紧。

并非粗暴的撕扯,而是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式的力道。空的手微微用力,向下施加压力。

“呃……”妮露被迫顺着那力量,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光洁的额头最终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柔韧的腰肢弯折出一个屈辱而脆弱的弧度,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这个姿势,让她彻底暴露了最脆弱的颈后,也将她的脸完全埋藏,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目光接触。

屈服的姿态。

冰冷的木地板贴着滚烫的额头,刺痛的触感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视野被剥夺,黑暗中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以及头顶那只手传来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掌控感。

力量被击溃,意志被碾碎,引以为傲的舞姿和纯净的梦想被践踏成泥……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被彻底征服的绝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

一滴滚烫的液体,无声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没有啜泣,没有呜咽。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和那无声滴落的滚烫泪珠。

宝石蓝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如同被暴雨打湿的蝶翼。粉色的瞳孔被深埋在眼底,只剩下纯粹的、被碾碎后的空白。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幽蓝的光球忽明忽灭,映照着舞台上这无声而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曾经如同纯净莲花般绽放的舞者,此刻温顺地、卑微地匍匐在旅行者的脚下,如同被驯服的烈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那只掌控着她头颅的手,力道终于微微松动了些许。

空缓缓直起身。他的目光扫过脚下蜷缩颤抖的身影,那无声滴落的泪水并未在他熔金的眼底激起丝毫涟漪。他微微弯下腰,不再是方才那种极具压迫感的俯视,而是单膝蹲了下来,高度与匍匐的妮露平齐。

一只手,再次伸向她的脸。

妮露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瑟缩后退,却被头顶残留的力道钉在原地。她只能死死闭着眼,如同等待最后的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并未降临。那只手只是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缓慢而仔细地,拭去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

“哭什么。”空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依旧是那种平缓的、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却与刚才的冰冷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结束了。”

结束了?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击溃了妮露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她一直强忍着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化作一声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身体因这释放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空那只拭泪的手,顺势下滑,绕到了她的颈后。指尖穿过汗湿的发丝,触碰到她颈后敏感的皮肤。

妮露猛地一僵!

那只手却并未用力,只是轻轻托住了她的后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量,将她低垂的头颅,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抬了起来。

被迫抬起头的瞬间,妮露的视线一片模糊,被泪水浸透的宝石蓝眼眸如同蒙尘的星子,茫然无措地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熔金般的眼睛。

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一种专注的、平静的凝视。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的价值。

他托着她后颈的手很稳,拇指的指腹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着她颈侧那块刚才被按过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被掌控的触感和微妙的痛感。

妮露的呼吸瞬间停滞。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空的轮廓有些失真。那熔金的眼眸深处,她看不到愤怒,看不到欲望,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平静之海。

她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感席卷而来,比刚才的恐惧更让她窒息。她像迷失在风暴中的小船,唯一的锚点,就是颈后那只托着她的手——带着掌控的力道,却又奇异地提供着唯一的支撑。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想说什么?道歉?哀求?辩解?她自己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对眼前这个掌控了她一切的存在最原始的依赖和……臣服。

空的拇指停止了摩挲。他托着妮露的后颈,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伸向她凌乱汗湿的桔红色长发。

妮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身体再次僵硬起来,等待着未知的触碰。

那只手落在了她的发顶。没有拉扯,没有压迫。只是用掌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道,顺着她发丝的走向,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如同……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猫。

这个认知让妮露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极致屈辱和某种诡异慰藉的热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一直强忍的呜咽彻底失控,化作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肩膀随着哭泣无助地耸动起来。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绝对的掌控者面前,彻底崩溃。

空的手依旧稳稳地托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在她发顶的抚摸节奏并未因她的哭泣而改变。沉稳,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灵魂的安抚力量。

幽蓝的光球闪烁不定。空旷死寂的剧场里,只剩下少女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以及那只手在她发间缓慢而稳定的、如同某种仪式的抚摸声。

天光尚未刺破须弥城最高的尖塔,祖拜尔剧场厚重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被从内推开。

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晨光熹微,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金色的发梢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他脸上没有任何疲惫或激烈的痕迹,平静得如同刚刚结束了一场晨间散步。

他的脚步顿住,目光投向剧场外空旷的广场一角。

那里,赛诺如同融入黎明前最后一抹阴影的雕像,环抱着双臂,背靠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白色的发辫垂在肩侧,赤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余烬,精准地捕捉到空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了清晨微凉的薄雾。

空的目光与赛诺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一种无声的信息在彼此间传递。空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平静无波,随即移开视线,迈开脚步,从容地汇入逐渐苏醒的须弥城街巷之中。

赛诺依旧靠在石柱上,赤红的眼眸追随着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他缓缓收回目光,投向那扇半开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剧场大门。门内一片幽深死寂。

沉默了片刻,赛诺直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向那扇门。赤沙之杖的杖尖在石板上划过,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剧场内部一片狼藉。水渍在幽蓝光球彻底熄灭后的昏暗光线下,如同巨大的深色泪痕,在地板和座椅上洇开。碎裂的石砖、被洞穿的座椅靠背……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无声风暴的激烈余韵。

赛诺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痕迹,最终定格在空旷的舞台中央。

那里,所有的狼藉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隔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舞台中央冰冷的地板上,桔红色的长发如同失去光泽的火焰,散乱地铺陈开。

是妮露。

她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昏睡,或者说是精疲力竭后的虚脱。单薄的纱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晨光微熹中显得异常苍白。

她的身体蜷缩着,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仿佛在抵御并不存在的寒冷。那张曾倾倒众生的脸上,泪痕早已干涸交错,留下淡淡的痕迹。长而密的睫毛紧紧闭合着,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然而,最让赛诺赤瞳微缩的,是她此刻的姿态,以及脸上那奇异的神情。

妮露的头微微侧着,枕着自己的手臂。她的身体不再有昨夜那种濒临崩溃的剧烈颤抖,反而呈现出一种极度疲惫后的松弛。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干涸泪痕下的唇角,竟无意识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甜美的笑容,而是一种混杂着疲惫、茫然、以及某种……难以理解的、近乎安宁的依赖?

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到力竭的溺水者,终于被冲上一片寂静的沙滩,哪怕这片沙滩依旧冰冷荒芜。

赛诺的视线最终落在妮露的颈侧。苍白的皮肤上,几点极其细微的、如同花瓣般的淡红指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那是力量与掌控留下的印记,无声地烙印在昨夜被拇指摩挲过的血管之上。

赤红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审视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若有所思的寂静。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狼藉的剧场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塑像,无声地笼罩着舞台上那个蜷缩沉睡的、如同被风暴彻底重塑过的身影。

剧场外,须弥城彻底苏醒的声浪,如同遥远的潮汐,隐约传来。

属于妮露的疯狂独舞,似乎落下了帷幕。

但风暴席卷过后的土地,将长出怎样的新芽,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