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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洒行:风与骨的清歌(1 / 2)

?洒行:风与骨的清歌

我是在一幅古画里,与“?洒”二字撞个满怀的。那是一幅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画面极简,一叶扁舟,一个渔翁,一根鱼竿,剩下的便是茫茫一片江水。在画的右上角,有一行题跋:“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字迹疏朗有致,笔画间透着一股不沾尘埃的俊逸。而在题跋的末尾,钤着一方小印,印文便是“?洒”二字。

“?”字的三点水,像是画中江水的微缩,灵动而清澈;“洒”字的右半边,又似渔翁抛洒出的钓线,随性而舒展。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洒”不是简单的“潇洒”,它多了一份水的清灵与飘逸,少了一份刻意的张扬。它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韵,是行为举止间自然流露的从容与雅致,是历经千帆后的通透与淡然。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在生活中追寻这种“?洒”的踪迹。它不在灯红酒绿的喧嚣里,也不在追名逐利的浮躁中,而是藏在那些懂得与自然相融、与自己相处的人身上,藏在那些看似平淡却意境悠远的瞬间里。

一、山林间的?洒:竹下听风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洒”的意境,是在四川的蜀南竹海。那是一个初夏的清晨,我沿着一条蜿蜒的石板路走进竹林。晨露还挂在竹叶上,晶莹剔透,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偶尔滴落下来,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竹林一望无际,满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绿。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跳动的音符。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似风声,反倒像一曲悠扬的笛音,清越而空灵。

就在我沉醉于这片绿意与天籁之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清脆婉转,时而如高山流水,空灵悠扬;时而如林间鸟鸣,欢快活泼。我循着笛声走去,只见在一片开阔的竹林空地上,坐着一位身着素色长衫的老者。

老者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膝上横放着一支竹笛。他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平和而悠远。他闭着眼睛,手指在笛孔上灵活地跳跃,仿佛整个身心都融入了这片竹林与笛声之中。

我不忍打扰,便在不远处的一棵竹子下静静站立,听他吹奏。笛声在竹林间回荡,与风声、竹叶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天然的乐章。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天地间只剩下这悠扬的笛声和这片青翠的竹林。

一曲终了,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微微颔首示意。我走上前去,向他问好:“老人家,您的笛声真好听。”

老者笑了笑,声音温和而醇厚:“不过是闲来无事,吹吹笛子,自娱自乐罢了。”

“在这竹林里吹笛,真是一种享受。”我说。

“是啊,这片竹林是我的知己。”老者抚摸着手中的竹笛,眼神中带着一丝悠远的怀念,“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每天清晨都会来这里吹笛。竹子的清雅,风的灵动,都能融入笛声里。”

我看着老者,他虽然衣着朴素,却浑身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那种气质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在与自然的长期相处中,慢慢沉淀下来的从容与雅致。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洒。

“您一定很懂竹子吧?”我问。

“谈不上懂,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份亲近。”老者说,“竹子有节,象征着气节;竹子中空,代表着谦逊;竹子挺拔,寓意着正直。做人也当如竹,有节、中空、挺拔。”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是啊,真正的?洒,不就是像竹子这样吗?有气节而不孤傲,谦逊而不卑微,正直而不刻板。它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

我们聊了很久,从竹子聊到人生,从笛声聊到心境。老者告诉我,他年轻时也曾经历过许多风雨,有过迷茫,有过失落,但自从来到这片竹林,心境渐渐变得平和了。他说,人要学会放下,放下执念,放下烦恼,才能像风一样自由,像竹一样?洒。

临走时,老者为我吹奏了一首《竹枝词》。笛声悠扬,带着淡淡的离愁,却又透着一股洒脱与豁达。我挥手向他告别,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那悠扬的笛声,在林间久久回荡。

走出竹海,我的心情依然久久无法平静。老者的身影和他的笛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忽然明白,?洒不是一种外在的装饰,而是一种内在的修行。它需要我们有一颗通透的心,一份从容的态度,以及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智慧。

二、江湖中的?洒:月下独酌

如果说山林间的?洒是清雅脱俗的,那么江湖中的?洒,则多了一份豪迈与不羁,一份历经沧桑后的淡然与洒脱。

去年秋天,我在长江三峡的一艘游轮上,遇见了一位老船长。他姓王,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依然锐利而有神。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粗布工作服,腰间系着一条旧皮带,看起来平凡而普通,却在不经意间,透着一股江湖人的?洒。

我是在甲板上遇见他的。那天晚上,月色皎洁,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老船长独自一人,倚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望着远方的江面。他的神情平静而悠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我走上前去,轻声问道:“王船长,您在看什么呢?”

老船长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递过酒葫芦:“小伙子,要不要喝一口?这是我自己酿的米酒,度数不高,却很醇厚。”

我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米酒果然醇厚香甜,带着一股淡淡的粮食清香,从喉咙一直暖到心底。我还给老船长,说:“谢谢您,这酒真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老船长说,“在这江上跑了一辈子,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用酒来解乏,用酒来解愁。”

我们并肩站在栏杆旁,望着江面上的月色。老船长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他十八岁就上船当水手,从最基层的杂役做起,一步步成为了船长。这四十多年来,他经历过风浪,遇见过险情,也见证过长江两岸的变迁。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十年前。”老船长说,“那时候船行到瞿塘峡,突然遇到了特大暴雨。江水暴涨,巨浪滔天,船差点就翻了。我和船员们奋战了整整一夜,才把船安全地停靠在岸边。”

“那您当时不怕吗?”我问。

“怕?怎么不怕?”老船长笑了笑,“但我是船长,我不能慌。一旦我慌了,整个船的人都完了。那时候,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家安全地带出去。”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却能感受到其中的责任与担当。在危难面前,他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勇敢面对。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不正是一种?洒吗?

“现在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明年就要退休了。”老船长望着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条江,舍不得这艘船。”

“退休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享受天伦之乐。”我说。

“是啊,是该休息了。”老船长说,“但我打算退休后,买一艘小船,沿着长江慢慢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停就停,再也不用受时间和航线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