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以精兵突袭,焚其乌巢粮草,则袁绍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袭扰粮道和突袭焚毁核心粮仓,完全是两个概念,风险和难度天差地别。
曹仁首先皱眉道:“主公,此计虽妙,然太过行险!乌巢位于袁绍大军后方,距离黎阳主寨不过数十里,守军众多,戒备必然森严。
我军若遣兵深入,无异于羊入虎口。一旦被发觉,必然陷入重围,有去无回!”
夏侯渊也收起了急躁,沉吟道:“大哥,子孝所言极是。就算能突破外围,找到粮囤,如何能在敌军重兵围剿下,顺利放火并撤离?
需知放火并非易事,粮草堆放,必有防火措施。”
程昱则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主公,即便成功,此举亦将彻底激怒袁绍,使其不顾一切猛攻。
我军能否顶住其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犹未可知。
况且……朝廷那边,陛下和皇甫将军,会同意如此行险吗?若败,则大局崩坏啊!”
面对众人的质疑,曹操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诸位所虑,皆在情理。此计,确实行险。”他缓缓踱步,
“然,诸公试想,若按部就班,与袁绍隔河对峙,比拼消耗,我军能撑到几时?
待粮尽援绝,军心涣散之时,袁绍大军渡河,我等还有几分胜算?”
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袁绍此人,我深知之。
其外表宽宏,内实忌刻,谋而无断。麾下谋士各怀心思,武将骄矜不相统属。
乌巢屯粮重地,守将淳于琼,乃其旧友,性嗜酒,常有怠慢。此岂非天赐良机?”
他走到夏侯渊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妙才,你不是嫌袁绍缩在黎阳不动吗?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捅他的肺管子!不过,不是现在。”
他又看向曹仁:“子孝,你的稳重,正是守御根本。若我出兵袭乌巢,黎阳袁绍主力,必疯狂反扑。
届时,官渡大营,就交给你了!你要像一颗钉子,给我死死钉在这里!就算袁绍亲自来攻,也要让他崩掉几颗牙!”
最后,他看向程昱:“仲德,朝廷和陛下那边,我自有计较。此等行险之策,岂能明言奏报?
当以‘袭扰粮道,疲敝敌军’为名,暗中进行。待功成之后,纵有微词,亦不足道矣。”
曹操一番话,既分析了必要性,又指出了可能性,更安排了后续,将众人的疑虑一一化解。
曹仁深吸一口气,肃然道:“若主公决意行此奇策,仁必誓死守住官渡!”
夏侯渊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大哥!这先锋,一定要交给我!”
曹操却摆了摆手:“不急。此事需周密筹划,等待最佳时机。
袁绍粮草虽聚于乌巢,然其转运频次、守军换防规律、淳于琼起居习惯,皆需进一步探查清楚。
更要等……等一个袁绍注意力被其他方向吸引的时机。”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或许,该让袁本初,先动一动了。”
……
就在曹操于官渡大营密议袭粮之策的同时,长安,光熹宫。
刘辩同样在密切关注着官渡前线的局势。
来自皇甫嵩、曹操以及各方探马的军报如同雪片般堆满御案。
“陛下,袁绍主力依旧顿兵黎阳,仅以偏师与我军在延津、白马等地有小规模接触。
曹操据营坚守,屡挫其锋,然兵力悬殊,长久下去,恐非良策。”荀彧将最新汇总的情报简要禀报。
陈宫眉头紧锁:“袁绍避而不战,实乃老成持重之策。
其在等,等兖州刘岱、山阳袁遗有所动作,等黑山贼张燕在我后方造成更大破坏,更在等……我军粮草不济。
陛下,是否应催促吕布,自荥阳主动出击,以牵制袁军?”
刘辩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在官渡、黎阳、乌巢、邺城之间来回移动。
郭嘉懒洋洋地靠在殿柱旁,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看似心不在焉,却突然开口道:“陛下,嘉近日观星,见北辰晦暗,而将星摇曳于河北分野。
袁绍麾下,将相不和之象已显。其所恃者,无非冀州丰饶,钱粮广储。
若断其粮道,或焚其积聚,则百万之众,可为齑粉也。”
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却让刘辩心中一动。
焚其积聚?乌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