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会听二姐的话的。”桑满一张小脸跟她二姐如出一辙的郑重。
她又看向桑夏,“小夏,你最机灵,帮着你二姐一起顾好家。”
桑夏点点头。
虽然她很想跟大姐一起出门,但大姐说的对,现在家里离不开她这个小机灵,她要帮大姐看好家。
一切,准备就绪。
桑晚背上沉甸甸的背篓。
在妹妹们担忧又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她推开院门,迎着午后热烈的阳光,快步走上了那条通往镇上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
从上河村到红旗镇,十几二十里的土路,桑晚硬是靠着一双腿,一刻不停地走了快一个钟头。
午后的太阳毒得很,晒得她后背的汗把那件破旧的粗布褂子都给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反而,充满了新奇和……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沿途,她看到田地里,有弯着腰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正在烈日下辛勤地劳作。
路上,不时有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黑烟,从她身边轰鸣而过,车斗里坐满了要去镇上赶集的村民。
偶尔,还有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时髦青年,“叮铃铃”地按着车铃,从她身边飞驰而过。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大辫子的姑娘,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这一切,都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自由自在的滋味,也看到了这个正在变革中充满勃勃生机的……八零年代。
终于,镇子的轮廓,遥遥在望。
镇上,已经到下午的集市,比她想象的,要热闹多了。
不提人山人海,却也是来往行人不断。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全是这个年代独有的,朴素又充满活力的烟火气。
“卖鸡蛋喽,自家老母鸡下的蛋,八分钱一个,保证新鲜喽。”挎着篮子的婶子,扯着嗓子在使劲吆喝。
“草鞋,草帽,全是手工编的,绝对结实耐用,一毛钱一个,两毛钱三个。”一个蹲在地上满脸褶子的老大爷,面前铺着一块破布。
还有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小青年,鬼鬼祟祟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颜色鲜艳的‘的确良’的布头。
对着路过的小姑娘们挤眉弄眼:“哎,大妹子,看看布?不要布票,只要一块钱,可以扯三尺,绝对的好东西。”
桑晚背着她沉甸甸的背篓,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小心翼翼地,在行走的人群中穿梭。
她不说话,也不急着找地方摆摊。
只是竖着耳朵四处听,大眼睛处处观察,把卖货人的每一个细节,怎么说话,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别人怎么吆喝,怎么摆放自己的东西;又是怎么喊价,还要学跟不同的人,怎么跟人讨价还价。
“哎哟,大兄弟,你这香菇咋卖的啊?”
“两毛钱一斤,刚从山上采的,新鲜着呢。”
“太贵了太贵了,一毛五,一毛五我就全要了。”
“不行不行,一毛八,不能再少了,我这可是跑断了腿才采回来的野山货。”
桑晚把这些,全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