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拿着那枚晶片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温和与平静，如同被砸碎的镜子，寸寸龟裂。
过了足足十几秒。
林涛才找回自己的机能，他指着陈海。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你……你他妈在说什么胡话！”
他彻底失态了。
他知道陈海不靠谱，但他不知道陈海能疯到这个地步！
把鹰酱一个满编的航母战斗群，给……看光了？
还打包带回来了？
“我没说胡话啊。”
陈海一脸无辜。
“不信你们自己看啊。”
老人的呼吸，已经变得无比粗重。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海。
那不是怀疑，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复杂情绪。
他猛地转头，对着已经石化的林涛，发出一声嘶吼。
“电脑！拿电脑过来！快！”
“啊？哦！是！”
林涛被这一声吼，吓得魂飞天外。
他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转身就往外冲，跑得比兔子还快。
因为冲得太猛，差点在门口被门槛绊倒，样子狼狈至极。
很快，林涛就抱着一台军用加密笔记本电脑，疯了似的冲了回来。
他把电脑重重地放在茶台上，手忙脚乱地开机，连接线路。
因为手抖得太厉害，一根数据线，他插了三四次才插进接口。
老人颤抖着，拿起一枚被陈海标记为“-76”的晶片。
小心翼翼地放进电脑的特殊接口里。
屏幕上，没有任何复杂的读取进度条。
只是“叮”的一声轻响。
整个电脑屏幕，瞬间被一片深蓝色的数据洪流所覆盖。
下一秒，画面稳定下来。
一艘无比庞大、无比精密的暗灰色航母三维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中央。
这艘航母，正在缓缓旋转。
鼠标可以随意拖动、放大、缩小。
当老人将画面无限放大，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舰体上每一颗铆钉的型号和位置！
他点了一下舰岛。
“唰！”
整个舰岛的结构瞬间被剖开，内部密密麻麻的线路、管道、设备。
全部以半透明的形式，呈现在眼前。
旁边，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注释，如同瀑布般刷新。
“AN\/SpY-1d无源相控阵雷达，底层源代码已破解……”
“c-13蒸汽弹射器，活塞环金属疲劳极限数据分析……”
“A4w压水反应堆，燃料棒当前损耗率37.4%，预计剩余寿命……”
“舰载机指挥调度系统，发现三个高危级别后门程序……”
一条条。
一款款。
这艘代表着蓝星最强海上力量的战争巨兽。
在这一刻，被扒得干干净净，赤身裸体。
从里到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可言。
“我的妈呀……”
林涛看着屏幕上的内容，两眼一翻，只觉得天旋地转。
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桌子，他能当场瘫在地上。
作为一名海军高级将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屏幕上的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份东西，鹰酱引以为傲的航母舰队。
在龙国海军面前，就成了一个不设防的透明靶子！
他们所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老人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伸出手去触摸屏幕。
可那只纵横捭阖了一辈子的手，此刻却抖得连茶杯都拿不稳。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良久。
他才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个正优哉游哉喝着茶的年轻人。
“谢……谢……”
一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说完，他猛地扭头，对着林涛再次发出一声爆喝。
“去！去把张承志给我叫过来！立刻！让他跑过来！”
“是！”
林涛红着眼睛，吼着应了一声。
再次转身，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门口。
茶室里，又只剩下了陈海和老人。
老人没有再看屏幕。
他就那么看着陈海，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站起身，对着陈海，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这一次的谢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沉重。
陈海被他这个动作搞得有点不自在了，赶紧站起来扶他。
“领导，您这是干嘛，使不得，使不得，要折寿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林涛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身后。
还跟着一个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的身影。
正是那位刚刚接手了光刻机项目的总工程师，张承志。
“首……首长……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张总工扶着门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惊疑不定地问道。
他正在实验室里跟那堆图纸死磕，就被林涛火烧屁股一样给拖了过来。
他还以为是那条“哪吒”生产线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老人只是指了指那台电脑的屏幕。
张总工疑惑地凑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