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大军沿官道南下,马蹄踏过解冻的泥土,卷起阵阵烟尘。两岁的赵枞皇子在马车中安睡,乳母悉心照料,车厢内铺着厚厚的锦缎,隔绝了路途的颠簸。
柴承乾与许贯忠并辔而行,身后是一万精锐骑兵,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队列整齐肃穆,一路之上,州县官员闻风而动,纷纷出城迎接,粮草补给源源不断,尽显柴承乾如今的威望。
时近黄昏,大军在一处驿站扎营。用过晚膳后,柴承乾屏退左右,邀许贯忠来到驿站后院的亭中。月色皎洁,洒在青石地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中的思绪。
“将军,如今幼主在侧,兵权在握,西北折家为盟,河北、河东淮西和江南已尽在掌控,天下大势,尽归将军之手。”许贯忠率先开口,目光灼灼地望着柴承乾。
“只是楚地、蜀地情况不明,虽暂时臣服,却未必真心归顺。不知将军心中,对未来要走的道路,可有定数?”
柴承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深知许贯忠是自己最信任、也最有谋略的部下,今日这番话,正是两人交心的时刻。“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无需避讳。”
许贯忠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将军手握重兵,威望无双,天下无人能及。我有缓急两策,供将军抉择。”
“愿闻其详。”柴承乾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急策,效仿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许贯忠语气坚定,“将军如今兵力最强,西北折家为盟,河北、河东已成根基。只要回到汴梁,振臂一呼,将士们必然响应。幼主年幼,赵家宗室尽亡,无人能与之抗衡。直接称帝,可省去诸多周折,大权独揽,政令畅通,日后北伐金贼、统一天下,皆可随心所欲。”
柴承乾眉头微挑,示意他继续。
“此策之利,在于速战速决,掌控全局,避免夜长梦多。”许贯忠分析道,“弊端则是,靖康之耻刚过,百姓心中仍念赵家正统。将军直接称帝,恐被人诟病‘篡权夺位’,楚地、蜀地若以此为借口起兵反叛,天下恐再陷战乱。且西北折家虽是盟友,但若将军称帝,其态度是否会变,亦未可知。”
“那缓策呢?”柴承乾问道。
“缓策,可效仿李唐旧事,先立幼主,权摄朝政。”许贯忠缓缓说道,“将军可尊徽宗遗愿,辅佐赵枞登基为帝,自任摄政王,总揽军政大权。利用赵家残存的正统名声,安抚天下民心,稳定楚地、蜀地的局势。待天下安定,国力强盛,再效仿尧舜禅让,让幼主将皇位传给将军。如此一来,名正言顺,无人能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