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谄媚地笑道:“全赖通判大人英明!您让张都监带兵去城外巡查,又让弟兄们在府衙‘歇着’,那柴承乾一到就得傻眼,知道博州谁说了算!”
“光傻眼不够。”高尽忠冷笑,“高俅太师有信来,这柴承乾是个刺头,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背后有蔡京撑腰,咱们得把他架空,让他在博州什么都干不成,乖乖滚蛋!”
孙剥皮连忙道:“通判大人放心,钱粮上的事包在小人身上!户房的账册咱们早就做了手脚,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乱记,他想查?查半年都理不清!粮行的粮仓钥匙在咱们手里,他想赈灾放粮?没门!”
刘麻子也接口:“刑房的案卷更简单,匪患报案咱们压着不办,百姓来告状,就说‘新知府刚到,规矩没理顺’,拖到他不耐烦为止。实在不行,就让牢里的死囚翻供,给他找些案子上的麻烦!”
钱万贯掏出一叠银票,推到高尽忠面前:“通判大人,这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打点上下,买通衙役,都用得上。只要能把柴承乾挤走,博州还是您的天下,咱们的生意也能安稳做下去。”
高尽忠收起银票,满意地大笑:“好!有诸位帮忙,何愁大事不成?记住,表面上对那柴承乾客气些,背地里,钱粮、刑案、衙役、商户,处处给他使绊子!他要查账,就说账册丢失。他要调兵,张清那边我已经把他安排出去,没有十天半个月,他回不来。他要见大户,你们就称病躲着!我看他这知府能当得有多舒坦!”
厅内众人纷纷附和,酒杯碰撞声、大笑声此起彼伏,喧闹得几乎要掀翻屋顶。他们都以为,凭着高俅的势、多年的根基和这一肚子算计,定能让这个年轻的新知府知难而退。
而此时的州府衙署,赵鼎正领着两个老实的衙役,蹲在地上分拣散落的账册,手指被纸张边缘割破了也浑然不觉,只气得低声骂道:“一群蛀虫!把朝廷法度当儿戏!”
张浚从库房回来,气得眼圈发红:“师父,库房里除了几把生锈的刀和空箱子,啥都没有!连笔墨纸砚都缺了大半,这哪是办公的地方!”
柴承乾站在正堂窗前,望着高尽忠府邸的方向,他能猜得到那边的喧闹声。他转过身,看着赵鼎和张浚,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
“越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高尽忠越想架空我,咱们越要把根基扎稳。赵先生,账册缺的部分,让商户、百姓来补报;张浚,缺的笔墨器械,从柴家商号调一批来先用着。至于衙役……”
他目光落在那几个仍在磨洋工的衙役身上,语气转冷:“不愿干活的,明日就让他们卷铺盖滚蛋。博州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冷清的正堂,落在柴承乾挺拔的身影上。高尽忠的密谋还在继续,府衙的混乱尚未理清,但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对方用的是阴招、损招,而他要做的,是用实打实的民生、吏治,谋略,一点点撕破这层腐朽的遮羞布。
博州的天,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