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尔便转身,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散发着翠绿色光芒的虫洞。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严酒没有去看火石那几个人。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面前这片悬浮着无数可能性的“星空”。
然后,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散发着暗淡白光的虫洞,迈步走了进去。
穿过光膜的触感很奇特。
没有阻力,也没有任何不适。
就像是走入了一片温热的水中。
下一秒,眼前的混沌色彩褪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了身上的幻容状态。
那身飘逸却碍事的纱裙,终于化作点点星屑,消散在空气里。
严酒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整个世界都清爽了。
他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铁锈与干涸血腥的气味,霸道地占据了嗅觉。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一种旷野的萧瑟与冰冷。
脚下是黑褐色的龟裂大地,坚硬得像是石头。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凉战场。
折断的长矛与战斧,斜斜地插在泥土里,仿佛一片钢铁的坟场。
破碎的甲胄与盾牌,零散地分布在各处,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几面早已被岁月腐蚀得看不清图案的战旗,歪斜地倒在地上,布料在风中化为飞灰。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
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将这片土地彻底掩埋。
这里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只有死寂。
严酒转过身。
在他的背后,矗立着一座壁垒。
那不是普通的城堡。
而是一道如同山脉般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城墙。
黑色的岩石堆砌而成的墙体,高耸入云,看不到顶。
墙体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是被无数巨兽的爪牙撕挠过。
也像是被无数攻城武器轰击过。
城墙之上,隐约可以看到无数旗帜的轮廓,它们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像是一片静止的森林。
严酒朝着那座巨大的壁垒走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走到城门之下。
两扇由某种不知名金属铸造的巨门,紧紧闭合着。
门上雕刻着繁复而狰狞的浮雕,却也大多在战火中变得模糊不清。
严酒抬头向上望去。
城墙太高了。
他站在这里,就像是一只蚂蚁,站在巨人的脚下。
“有人吗?”
他试着喊了一声。
声音传出去,立刻就被空旷的风吞噬掉,没有激起任何回响。
严酒放弃了从正门进入的想法。
他打算沿着城墙走一圈,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进去的地方。
或者,至少先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他沿着巨大的墙基,开始缓缓移动。
脚下的地面上,骸骨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巨大生物的骨骼。
它们交错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的画卷。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从脚下的土地深处传来。
严酒停下了脚步。
他侧耳倾听。
那震动并非错觉。
它在持续,并且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变得清晰,变得剧烈。
咚。
咚。
咚。
仿佛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之下苏醒,开始沉重而有力地搏动。
地面开始摇晃。
插在土里的那些断裂兵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严酒抬起头,朝着城堡延伸出去的另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的地平线,还是铅灰色的天空与黑褐色的大地。
但很快。
一道黑色的线,出现在了天与地的交界处。
那道线在飞速地变粗,变宽。
它不是线。
是一股浪潮。
一股由无数奔跑的,扭曲的身影构成的黑色浪潮。
它们从地平线的尽头涌来,速度快得惊人。
随着距离的拉近,严酒终于看清了那些东西的模样。
它们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充满了混乱与邪恶的气息。
有的人形,身体却像是被强行拼接起来的,四肢长短不一,背后拖着一条蝎子般的骨尾。
有的如同猎犬,浑身却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嘴里流淌着绿色的涎液。
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着的,长满了眼球与触手的巨大血肉,在地面上翻滚着前进。
尖啸声,嘶吼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足以让普通人精神错乱的噪音。
这股黑色的浪潮,目标明确。
正是他身后的这座巨大壁垒。
它们是来攻城的。
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怪物大军,严酒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
这些东西,他认得。
或者说,很熟悉。
是老对手了。
恶魔。
恶魔的浪潮,转瞬即至。
那股由扭曲血肉与纯粹恶意构成的洪流,携带着足以撕裂大地的尖啸,冲向那座静默的壁垒。
它们践踏着同类的骸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这片死寂的战场彻底唤醒。
严酒站在浪潮与壁垒之间,像是一颗被遗忘的石子。
随着距离拉近,他甚至能看清最前方那些恶魔脸上,因为极度疯狂而扭曲的五官。
一排排淡蓝色的数据,在他眼前清晰地浮现。
【没有灵智的低等恶魔】
【种族:恶魔】
【等级: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