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侧身,每一次低头,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
偶尔有几支箭矢擦着他的衣角飞过,都被严酒用刀拨开。
那感觉,不像是战斗。
更像是一场优雅而致命的舞蹈。
格罗姆眼中的魂火跳动得愈发剧烈。
他放弃了乱射,重新拉开长弓,弓弦被拉成满月。
一支比之前所有箭矢都要凝实的箭,在弓弦上成型,箭尖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瞄准射击】!
这一箭,锁定了严酒的气息。
无法闪避。
严酒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他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态。
就在那支箭即将射出的瞬间。
他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
【星界行走】!
瞄准射击的目标,凭空消失。
格罗姆的动作一滞。
“找什么呢?”
一个平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格罗姆僵硬地转过头。
那张英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自己燃烧着魂火的空洞眼眶。
他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狭长的刀锋,自下而上,划过他的胸膛。
-9025!
一个四位数的恐怖伤害,从黑铁级boSS的头顶飘起。
格罗姆的生命值,瞬间被清空。
他手中的长弓,无力地滑落在地。
他的身体,从中间裂开,逸散出浓郁的黑气,最终也化作了一摊黑水,消失在空气中。
叮。
几枚银币,还有两件散发着黑铁光泽的装备,掉落在地上。
一件是黑铁品质的皮甲护腿和一把长弓。
严酒弯腰将战利品捡起,随手丢进了背包。
整个空地,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那栋破败的猎人小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严酒将灭灵之刃刷了一个刀花,归入鞘中。
他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小屋走去。
他推开了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屋内的景象,比屋外更加破败。
一股混合着腐朽木头与陈年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光线从敞开的门缝里挤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一张翻倒的木桌,一个积满黑灰的壁炉,墙角一张铺着烂稻草的床铺。
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仿佛被时间遗忘了许久。
严酒走了进去,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视线在屋内扫过,最后停留在角落里那张翻倒的木桌旁。
桌子
他走过去,踢开桌腿,弯腰捡起了那本书。
书的封皮已经干裂,上面沾满了黑褐色的污渍。
他吹了口气,灰尘弥漫开来。
“怎么这个白木镇都这么喜欢写日记啊。”
严酒嘟囔了一句,翻开了这本猎人的日志。
字迹刚劲有力,但越往后,越显得潦草,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慌乱。
【森林里的狼群最近很不对劲,它们变得异常暴躁,甚至开始离开世代居住的北方山谷,跑到我的狩猎范围来。这很反常。】
【我的老伙计,巴顿,它今天在啃一具病死的野狼。我没来得及阻止。那头狼的尸体……它突然动了,一口咬在了巴顿的脖子上。】
【我杀了那头怪物。也亲手杀了巴顿。】
【我把巴顿埋在了小屋后的橡树下。它是我唯一的家人。埋葬它的时候,我被它的一块碎骨划伤了手臂,小伤口,无所谓了。】
【看来要去买一头新的猎犬了。】
严酒合上了日志。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棵巨大的橡树,在阴沉的天色下,枝丫扭曲,如同鬼爪。
他重新打开日志,翻到下一页。
字迹开始变得扭曲。
【今天在镇上买了一头新的猎犬,我给他取名巴顿二世,希望不会再有三世。】
【我感觉很好,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我决定去北边的山谷看看,那些狼崽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
日志的最后一页,只有一个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字,与其说是一个字,不如说是一个用尽全力划出的符号。
【饿。】
严酒的手指,在那个“饿”字上轻轻划过。
他合上了这本写满了绝望的日志,将它轻轻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叫格罗姆的猎人,如何在这间小屋里,从一个孤独的猎手,一步步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从埋葬爱犬的悲痛,到被感染后的亢奋,再到最终被饥饿吞噬。
一声轻微的叹息,消散在尘埃里。
严酒转身,不再回头看这间充满了悲伤回忆的小屋。
他走出木门,重新踏入了那片阴森的黑木林。
这一次,他有了明确的方向。
北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