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和灼热的气浪将我们狠狠掼在蠕动的地面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我挣扎着抬起头,耳鸣尖锐,视野模糊,只见爆炸中心留下一个焦黑的凹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烧焦的有机物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深渊的腥甜气味。
那个短暂的、眼睛般的幽暗裂隙已经消失,但那种被无数冰冷视线穿透骨髓的惊悚感,依旧萦绕不散。
“咳咳……操……”老烟枪吐出一口带着血沫和尘土的闷气,艰难地撑起身体,第一时间看向旁边的小王,“这小子……怎么样了?”
小王蜷缩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刚才那精准一击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也引动了体内更深层的东西。他双眼紧闭,眉头死死拧在一起,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进行着激烈的抗争。
“他……不太对劲。”我哑声道,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爬过去。
老烟枪也凑近,脸色难看。“刚才他那一下……不像他自己。”
我们都清楚,守墓人留下的“印记”,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固,更危险。
就在我们试图检查小王状况时,我的目光被爆炸坑边缘一样东西吸引了。那是一块相对完整、大约笔记本大小的暗银色金属板,似乎是那机械造物爆炸后残存的部件,表面虽然布满烧灼痕迹,但依稀能看到一些细密的刻痕和几个微弱闪烁的、如同呼吸灯般的暗绿色光点。
“那是什么?”老烟枪也注意到了。
我强撑着走过去,将那金属板捡起。入手冰冷沉重,材质非金非铁。表面的刻痕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其精密、陌生的文字和符号系统。那些暗绿色的光点,则分布在金属板的几个角落,以一种缓慢而规律的节奏明灭着。
这不像武器部件,倒像是……某种记录装置?
我尝试着用手指触摸那些刻痕和光点,没有任何反应。但当我左手腕上那沉寂的玉镯无意中靠近金属板时,异变发生了!
嗡——!
诡镯猛地传来一阵远比之前强烈、却依旧无法调用的震颤!那不再是共鸣,更像是一种……排斥?或者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体系在近距离下的激烈冲突!
与此同时,金属板上那些暗绿色的光点骤然亮起,闪烁频率急剧加快!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束从金属板中央投射出来,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片晃动的、布满雪花噪点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出现了几个穿着与这荒芜之地格格不入的、样式统一但破损严重的银白色防护服的身影。他们似乎正处于极度恐慌和混乱的状态,背景是不断摇晃、闪烁着红色警报灯光的金属舱室(很像某种前哨站内部)。
其中一个身影对着镜头(或者说记录设备),用一种带着电流杂音、充满绝望的语调快速说着什么,语言依旧是那种古怪的音节,但这一次,诡镯的震颤似乎起到了某种“翻译器”的作用,一些断断续续的、扭曲的词语,直接烙印在我的意识里:
“……第三日前哨……███接触……不可名状……低语……污染……理智……崩溃……”
“……观测目标:████……活性增强……突破……收容失效……”
“……它们……在墙外……看着我们……不……墙……本身就是……活着的……”
“……求救信号……无应答……指挥部……已失联……我们……被放弃了……”
“……日志……封存……警告……后来者……不要……相信……███的低语……”
影像到这里猛地一阵剧烈扭曲,最后定格在了一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他的眼睛……正在逐渐被一种蠕动的、暗红色的物质所填充!然后,影像彻底消失,金属板上的光点也迅速黯淡下去,最终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
死寂。
溶洞般的死寂再次降临,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我和老烟枪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无法掩饰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