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了!
那是一个身穿玄色冕服,头戴帝冠,身形伟岸却面容模糊的男子!他屹立于青铜树巅,脚下是翻涌的云海和无尽的星空。他左手托着一轮散发着柔和白光、仿佛由时间本身凝聚而成的玉盘,而右手……右手腕上戴着的,正是我手上这只玉镯!只是他那只镯子,光芒内敛,纹路清晰如同大道刻印,散发着统御一切、制定规则的无上威严!
他俯瞰着脚下的青铜树和那口古井,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寰宇:
“轮回有常,时序不改!以此‘时序之镯’,定尔万古轮回!镇!”
“镇”字出口,他右手腕上的诡镯爆发出照耀千古的光芒,无数金色的符文如同锁链,缠绕上青铜树,将其彻底禁锢!而那口古井的井口,也被一道巨大的、由金光构成的符箓死死封住!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但这短暂却信息量爆炸的画面,如同惊雷般在我即将沉寂的意识中炸响!
时序之镯!定轮回!镇!
这镯子,根本不是这青铜树体系的东西!它是……用来镇压这棵树和这口井的!是囚笼的钥匙,也是枷锁本身!
那个玄色冕服的身影,才是这镯子真正的主人!是制定规则的古老存在!
那这个灰袍守墓人……他是什么?被镇压者?看守囚笼的狱卒?还是……试图打破封印的叛逆?!
所有的念头在百分之一秒内闪过。
而现实中,随着那段记忆的涌入,我左臂那蔓延的透明化趋势,竟然……硬生生地停滞了!
诡镯核心那点暗金色的光泽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守墓人“剥夺”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我即将崩溃的“存在”!
灰袍守墓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极致的震惊,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狂怒!
“不可能!汝竟能引动‘祂’的烙印?!”他混沌的双眼死死盯着我手腕上那一点暗金,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平静,带着某种触及本质的惊骇,“‘祂’早已寂灭!时序之镯也已破碎!这不可能!!”
他的震怒化作了实质的力量,整个空间的崩塌瞬间加速了数倍!无数幽蓝的符文从青铜树上剥离,如同疯狂的箭矢,朝着我和老烟枪攒射而来!
但与此同时,我也清晰地感觉到,腕间诡镯与我之间的联系,因为那一点暗金光泽的出现,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一段晦涩难明,却仿佛直指本源的咒文,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我的心间。
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猛地抬起头,无视那些激射而来的幽蓝符文,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连同那刚刚建立的、脆弱的联系,疯狂灌入诡镯之中,对着那震怒的守墓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念出了那段咒文的起始音节:
“定……!”
音节出口的瞬间,诡镯核心那点暗金光泽猛地膨胀!
一道细微却凝练无比、仿佛由无数规则线条构成的暗金色锁链虚影,自镯子上激射而出,无视空间距离,直接射向了守墓人!
守墓人脸色剧变,混沌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忌惮!他周身灰袍鼓荡,双手急速划动,引动整个循环的力量试图阻挡。
暗金锁链虚影与守墓人引动的磅礴力量撞击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沉闷的碎裂声。
“咔嚓……”
守墓人身体周围那无形的、掌控一切的壁障,应声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他闷哼一声,悬浮的身形猛地一晃,竟然后退了半步!
他……被击退了!
虽然那暗金锁链虚影也随之破碎消散,虽然我因为耗尽所有力量而彻底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我们确实撼动了他!在这绝对的死局中,撕开了一丝微弱的缝隙!
老烟枪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一把捞起瘫软的我,头也不回地朝着不远处一个因为剧烈崩塌而新出现的、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裂缝,纵身跃下!
身后,传来守墓人蕴含着滔天怒火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冷宣告:
“窃贼……吾记住汝之气息了……纵使逃至时序尽头,亦必将汝……缉拿归案!”
冰冷的身音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追随着我们坠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