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灰袍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他触碰了不该触碰的规则,试图成为‘变量’。他的时间,他的意识,正在被‘根源’同化,成为维持循环稳定的一部分养分。很快,树下又会多一具……与你们相似的收藏品。”
养分?!收藏品?!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小王……正在被这棵青铜树消化吸收?
“放了他!”我几乎是用意念嘶吼出来,腕间的诡镯似乎感应到我的激动,红光猛地炽盛了一瞬,灼痛感加剧。
这一次,灰袍人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反应。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没有预想中干尸般的狰狞,也没有镜中“我”那种古老的威压。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和的老者的脸。皱纹深刻,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皮肤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混沌的、不断缓慢旋转的灰色。注视着那双眼睛,仿佛在注视着时间本身,看到了生老病死,看到了星辰寂灭,看到了一切的开端与终结。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和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越过我,最终落在了我左手腕那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诡镯之上。
在那双混沌之眼的注视下,滚烫的诡镯,竟然微微震颤了一下,表面的红光都似乎黯淡了半分,像是在……畏惧?
“原来是……‘它’的碎片。”灰袍人混沌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了然”的情绪,但转瞬即逝,恢复了古井无波,“难怪能扰动循环,引来‘清理’。”
他的碎片?他是谁?这镯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我的脑海。
但灰袍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重新转过头,望向那棵青铜树,望着树冠深处那口被灰白雾气笼罩的古井。
“轮回已定,宿命难违。”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毫无感情,“挣扎,只会加速你们的终结,以及……循环的重置。”
他的话音落下。
那股禁锢着我们身体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
悬停在半空的巨石轰然砸落,凝固的灰尘继续飘洒,定格的青铜铃铛再次疯狂摇摆,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时空恢复了流动,崩塌继续!
而那个灰袍人的身影,在我们眼前,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微微晃动了一下,便无声无息地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他最后那句话,和他那双混沌的、仿佛囊括了时间万物的眼睛,深深烙印在我们脑海里。
轮回已定,宿命难违?
去他妈的宿命!
我看着手腕上红光再次炽盛、仿佛在与什么无形之物愤怒对抗的诡镯,又看向那不断崩塌、仿佛末日降临的树冠深处。
小王还在上面!
那个灰袍人,那口井,这循环……一定有打破的方法!
“老烟枪!”我猛地看向他,眼中燃烧着不甘和决绝,“我们不能放弃!”
老烟枪啐掉嘴里的灰尘,脸上横肉抽搐,眼神却和我一样凶狠:“废话!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定的这狗屁轮回!”
崩塌在继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