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光线晦暗,空气潮湿。秦夜阑指尖那一丝墨绿色的蚀心草原液,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缓缓蠕动,散发出阴寒而诡异的气息。他屏息凝神,将“枯荣禅心”运转到极致,心神沉入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状态。
引导这一丝原液,并非简单地涂抹在体表,而是要以自身微薄的灵力为引,模拟出沼泽中一种名为“腐苔毒蟾”的低阶妖兽的生命波动。这种毒蟾实力低微,但因其本身蕴含微弱毒性,且栖息于污秽之地,气息与这黑水泽环境完美融合,极难被察觉,是绝佳的伪装对象。
过程凶险万分。蚀心草的力量霸道无比,稍有不慎,不仅伪装失败,更可能引火烧身,加速自身被侵蚀同化。他必须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精准地控制着每一分力量的输出与形态的模拟。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体表的墨绿色纹路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无序的蔓延,而是逐渐凝聚,模拟出毒蟾那粗糙、布满疙瘩的皮肤质感。周身的气息也缓缓收敛、转变,那股因法则冲突和伤势带来的不稳定的强大波动被极力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阴冷、带着淡淡腥臊与腐毒的妖兽气息。
甚至连他左眼深处的秩序星核和右眼的混沌之色,都被强行以“枯荣”意境暂时蒙蔽,双眸变得浑浊黯淡,如同毒蟾那毫无神采的眼珠。
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他才勉强完成了这初步的伪装。此刻的他,在外人感知中,与一只躲在岩洞深处蛰伏的腐苔毒蟾几乎别无二致。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那因持续精细操控而再次隐隐作痛的内伤,以及蚀心草力量带来的细微侵蚀感。这伪装无法持久,且极其消耗心神,必须尽快利用这段时间脱离险境。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洞口,透过藤蔓缝隙向外观察。
沼泽上空,遁光比之前更加密集,如同梳子般来回扫视,更有数道强横的神识一遍遍掠过沼泽的每一个角落,显然黑水殿动了真怒,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水面之下,也有黑影游弋,那是被驱役的水生妖兽在配合搜查。
形势比预想的更严峻。
他耐心等待着,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寻找着巡逻的间隙。
机会出现在半个时辰后。一队乘着骨舟的修士刚刚搜查完这片区域,转向另一侧,而上空的两道遁光也恰好交错远离,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空档期。
就是现在!
秦夜阑如同真正的毒蟾般,四肢微屈,猛地从洞口窜出,噗通一声落入浑浊的沼泽水中,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入水后,他并未立刻远遁,而是如同一块真正的朽木或淤泥,紧贴着水底,依靠着水流和自身微弱的动力,向着与黑水殿总坛相反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潜行。
他不敢动用丝毫灵力,完全依靠被初步强化过的肉身力量和对水性的理解,以及那层“毒蟾”伪装的掩护。
污水灌入口鼻,带来恶心感,但他强行忍耐。水下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只能凭借模糊的感知和方向感前行。不时有巡逻的骨舟从上方划过,带起的水流让他必须更加小心地控制身形。偶尔还有被驱役的、如同放大版水蛭般的妖兽扭动着布满吸盘的身躯从旁游过,那冰冷滑腻的触感几乎擦着他的身体。
每一次,他都竭力收敛所有气息,模拟出毒蟾遇到危险时的假死状态,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有几次,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水域,如同探照灯般,让他感觉仿佛被剥光了神视。他全力维持着伪装,连思维都近乎停滞,只余下“枯荣禅心”维系着最基本的生命运转和伪装形态。
那神识在他所在区域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但感知到的只是“腐苔毒蟾”那令人厌恶的熟悉气息,最终并未深究,缓缓移开。
险之又险!
秦夜阑心中没有丝毫放松,继续如同真正的底栖生物般,在污浊与黑暗中艰难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时辰,他感觉到周围水域的巡逻力量开始逐渐减弱,上空掠过的遁光也变得稀疏。水质似乎也不再那么粘稠腥臭,反而多了一丝…淡淡的咸腥味?
他小心翼翼地浮上水面,只露出一双浑浊的“蟾眼”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