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残契溯源(1 / 2)

蜡像碎裂的残渣散落一地,散发出混合着蜡油和腐朽气味的怪异味道。

厅堂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秦夜阑粗重的喘息声和季知遥因忍痛而轻微的吸气声。暗金色的光芒从交握的双手间缓缓褪去,诡镯恢复了之前的青玉底色,只是那七颗北斗状凹痕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边缘透着若有若无的血色。

白衣女子的身影在幽蓝烛火中剧烈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变得模糊而不稳定。她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望”着秦夜阑,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你…竟然能短暂抗衡‘判词’的意志…”她的声音不再空灵残忍,反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甚至…引动了‘契约’的另一面力量?这不可能…”

秦夜阑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残余的刺痛感。他先小心翼翼地扶着季知遥靠坐在一旁尚未倒塌的柱础旁,撕下衣摆内衬,快速而熟练地为她包扎肩头那处被鬼爪撕裂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泛黑,丝丝阴寒之气仍在试图侵蚀。

“忍着点。”他低声道,指尖蕴起一丝微弱的、刚刚恢复的灵力,点在伤口周围的穴道上,暂时封住了阴气的蔓延。

季知遥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却咬着牙摇头:“我没事…你刚才…”

“等下再说。”秦夜阑打断她,站起身,转向那波动不休的白衣女子。他抬起仍在渗血的左手腕,青玉镯子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没有什么不可能。”秦夜阑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历经剧烈痛苦后的疲惫与锐利,“你口中的‘判词’、‘轮回’、‘契约’…如果这一切真的无法抗衡,无法改变,那你又何必一次次现身,一次次逼迫我看那些所谓的‘记忆’?”

他一步步走向女子,脚步略显虚浮,眼神却如鹰隼般锁定着对方:“直接让轮回重演,让我在混沌中再次做出那个选择,不是更简单吗?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什么东西,在害怕什么?”

女子身影的波动更加剧烈了。她似乎想后退,却被无形的束缚定在原地。

“害怕?呵…”她试图发出冷笑,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吾等只是命运的看守者,确保契约如期履行…”

“看守者?”秦夜阑停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抬起手腕,让那枚镯子正对着她,“这镯子,才是真正的‘看守者’吧?它看守的不是命运,而是‘我们’——我和她。”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蜡像的碎片:“这蜡像,这宅子,还有你…都是依附于这镯子而存在的幻影或者说…残念。你们不断重复上演过去的悲剧,不是为了履行契约,而是为了…汲取力量?或者说,是为了维持某种存在?”

女子沉默了片刻,周围烛火噼啪作响。

“你很聪明,比之前的任何一世都要…敏锐。”她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复杂了许多,“但你知道又如何?契约已成,烙印已深。血玉噬心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刚才的对抗,不过是延缓了最终时刻的到来。下一次冲击,会更猛烈,直到你彻底迷失…”

“那就告诉我,契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秦夜阑逼问,“最初的契约!不是那些轮回中扭曲的选择,而是最本源的那一个!这镯子,最初是因何而生?又是谁定下了这所谓的‘判词’?”

他回想起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混乱碎片,除了血腥与痛苦,似乎还有一些更模糊的、被深深掩埋的东西…温暖的阳光,平静的庭院,还有…一份摊开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卷轴?

女子身影晃了晃,似乎在挣扎。宅邸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怒了。

“溯源…”女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你竟想…溯源…”

“告诉我!”秦夜阑厉声道,同时暗中将刚刚凝聚起的一丝灵力再次注入镯子。镯子微微发热,那暗金色的光芒隐约又要浮现。

女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克制,身影猛地一缩。她看着秦夜阑手腕上的镯子,又“看”了看一旁强忍伤痛、目光坚定地望着这边的季知遥,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既然你想知道…”她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带着一种古老的回音,“那就让你看看…一切祸乱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