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像碎裂的残渣在幽蓝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秦夜阑指尖还残留着触碰蜡像时那种冰冷的滑腻感,但更刺骨的是白衣女子的话语——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颅骨。
轮回。选择。杀戮。
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震得神魂欲裂。眼前的十字路口幻象如此真实:左边是冲天火光和凄厉哀嚎,灼热气浪燎焦他的眉发;右边,季知遥躺在血泊里,胸口窟窿汩汩冒着血泡,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望着他,没有怨恨,只有破碎的哀伤。
“不——!”秦夜阑野兽般低吼,猛地闭眼试图驱散幻象。腕间诡镯滚烫如烙铁,蛛网血丝疯狂蠕动,像活过来的血管往皮肉里钻。
“夜阑!”季知遥的声音穿透幻象迷雾。她看不见秦夜阑所见,却看得见他此刻状态——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瀑,身体剧颤。那诡镯正散发不祥血光,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吮吸声。
她不顾一切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
“别碰我!”秦夜阑猛地甩开她。季知遥踉跄撞在供桌上,香炉倾倒,香灰撒了一地。他瞳孔收缩,眼前季知遥关切的脸竟与幻象中濒死面容重叠。
“呃啊…”他抱头痛苦呻吟。无数混乱碎片在脑中翻腾:握刀的触感、温热血滴、倒下的身影、尸山血海中的狂笑、黑暗里孤独跋涉…陌生记忆洪流冲击意识壁垒。
白衣女子在幽蓝烛火中飘忽不定,笑声空灵残忍:“感觉到了吗?血玉噬心的滋味。它在唤醒所有‘你’留下的印记。”
“闭嘴!”季知遥强忍手臂疼痛执剑护在他身前。
“不认?”女子鲜红嘴唇勾起诡异弧度,“那就看着吧。”
衣袖轻挥。
嗡——!
诡镯猛地爆发出刺目血光将秦夜阑笼罩。七个北斗状凹痕变成微小旋涡疯狂抽取精气。四周阴影里传来窸窣声响,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爬行靠近。
“小心!”季知遥汗毛倒竖,咬破指尖在剑身画下血符。剑身嗡鸣泛起淡金微光。
“没用的。”女子轻蔑笑着,“他的血魂正在被同化,成为唤醒宅邸主人的养料。等他被记忆吞噬,就会变成完美容器。”
她转向季知遥,充满恶意玩味:“而你,要么再次成为祭品,要么眼睁睁看他疯狂后亲手了结他?”
“啊——!”秦夜阑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双眼完全变成血红色。他一把抓住左腕,指甲深抠进皮肉,想将镯子硬生生扯下来。鲜血顿时染红手袖。
更多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雨夜为女子戴镯(那张脸竟是季知遥!)、悬崖边决绝跳下的恨意、洞房里七窍流血的新娘…
“假的…都是假的!”他嘶吼着,理智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唯一共同点是每个碎片都有季知遥,都以悲剧收场。那种失去她的极致痛苦跨越时空碾压心脏。
“呃!”他弯腰吐出口血,血液带着诡异黑气。
“夜阑!”季知遥再也顾不得,冲过去紧紧抱住他颤抖身体,不顾灼人血光和阴气反噬,“看着我!我是季知遥!我还活着!别被它控制!”
温热的怀抱和熟悉声音像救命稻草,暂时拉回秦夜阑涣散的神智。他血红眼睛艰难聚焦,看清眼前人焦急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