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序定劫终章(1 / 2)

湮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歇斯底里的哀嚎。幽泉燃烧着最后本源怨气的疯狂身影,连同他那凝聚了百年怨毒、足以摧毁山岳的毁灭冲击,在撞上那层由重铸玉镯虚影衍生的、薄如蝉翼的金色光幕时,如同最脆弱的泡沫撞上亘古不化的玄冰。

滋……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湮灭声。

然后,便是什么都不再剩下。没有残骸,没有灰烬,甚至没有一丝能量逸散的涟漪。幽泉,这个纠缠了百年的怨毒恶鬼,连同他积攒的所有怨恨、所有谋划、所有贪婪的狂想,就在那绝对秩序、绝对漠然的规则光幕前,被彻底抹除,归于最原始的空无。

乱葬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血月的光芒似乎也畏惧那悬浮的玉镯虚影,瑟缩着收敛了污浊的暗红,只敢在遥远的墓碑阴影里流淌。潜伏在黑暗中的鬼影早已逃散无踪,连呜咽的风声都彻底断绝。断裂的墓碑,翻起的泥土,凝固的血迹,一切都在那冰冷、浩瀚、非人的规则威压下凝固,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

悬空的判官笔依旧吞吐着金光,笔锋却微微低垂,指向那玉镯虚影,透出一种近乎“臣服”的静默。

啪嗒。

一滴粘稠、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砸开一小片暗红的印记。

是我。

业火焚身带来的狂暴能量被彻底抽离,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髓和灵魂。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我像一具被彻底掏空的破布口袋,重重地向前扑倒,砸在冰冷坚硬、混杂着碎石和污血的地面上。

“嗬……嗬……”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身体内部,是难以形容的空洞和虚弱。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细微痉挛,带来撕裂般的酸痛。骨骼仿佛被拆散重组过无数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上,那些因业火焚烧而龟裂的暗红纹路依旧存在,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痕,但其中流淌的毁灭性能量已经消失,只剩下灼烧后的剧痛和空虚的麻木。

最剧烈的痛楚,来自胸口。

那里,被我自己撕裂的伤口依旧狰狞地敞开着。皮肉翻卷,边缘焦黑碳化,断裂的肋骨茬子森然刺出。但诡异的是,伤口内部,并没有预料中内脏外流的惨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冰冷的黑暗。仿佛那里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个被强行打开的、通往未知的孔洞。

没有鲜血流出。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刚才业火与魂火对冲、规则重铸的过程中被蒸干、被转化。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以及从这黑暗深处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空虚。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疲惫和剧痛中明灭不定。眼皮沉重得如同坠着铅块,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模糊。但我不能昏过去。还有……苏清……

我用尽残存的、源自灵魂深处而非肉体的最后一点意志力,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着如同灌满铅块的手臂。五指张开,在冰冷的泥土和碎石间摸索,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灵魂的剧痛。指尖在血污和尘土中颤抖着探寻。

终于,触碰到了一点微弱的冰凉。

不是玉石的冰冷,也不是泥土的阴寒。那是一种纯净的、仿佛来自生命最本源处的、带着淡淡悲伤的冰凉。

是苏清那缕融入我体内、引动规则重铸、此刻却因力量耗尽而重新逸散出来的魂火。

它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寸许的空中,就在我指尖的前方。光芒微弱到了极致,不再是之前那种纯净的白,更不是融合规则时爆发的金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蒙蒙的微光。如同狂风暴雨后,即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粒火星。它悬浮在那里,微微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融入这冰冷的空气,彻底消散。魂火中心,那些在孽镜台溯影中浮现的古老金纹,此刻黯淡无光,如同烧尽的余烬,只残留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痕迹。

“苏……清……”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气流。指尖颤抖着,带着血污和泥土,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终于触碰到了那点微弱的冰凉魂火。

没有预想中的温暖回应,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就在指尖与魂火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吸力,从魂火中传来!仿佛一个即将干涸的泉眼,在绝望中汲取着最后的水分!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指尖的触碰,无视了肉体的阻隔,直接灌入我近乎枯竭、混乱不堪的识海深处!

那不是声音,不是画面,而是一种更本源的、规则层面的“认知”!

**认知一:**这缕魂火深处,那黯淡的金纹……并非简单的烙印或力量残余。它是……构成那枚“定轮回”诡镯最核心的规则基石之一!它代表着轮回运转中,“定”之法则的碎片!是维系无数世界线稳定、锚定时空坐标的“定海神针”!

**认知二:**这股“定”之规则的碎片,此刻为何沉寂、为何濒临消散?因为……失衡!绝对的“定”,需要与之匹配的“序”来引导、来运转!如同静止的罗盘需要转动的指针!而这“序”之法则的核心碎片……它不在别处!

这股冰冷的信息流,如同带着指向的箭头,瞬间锁定了我自身!

轰!

识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冰冷的认知狠狠撬开!一股同样古老、同样浩瀚、却带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存在”,在我灵魂最核心、最本源的深处,被骤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