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气从陆九歌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景象比之前那血肉佛国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恶心与恐惧!那盏里的东西…在污染!在寄生!在把活生生的人变成它延伸的触须!
不能再留在这里!必须找到源头!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茶馆深处,那扇通往地窖、厚重、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木门。一股更浓郁、更陈旧的腐朽气息,正从那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与老王身上那股腥甜、还有盏底血珠的气息隐隐呼应。
地窖!一切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那里!
陆九歌不再看地上扭曲诡异的老王和他腿上那根探出的“脐带”,将青瓷盏死死攥在手里,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握着唯一的线索。他强提一口气,忍着周身剧痛和喉咙的灼烧感,大步冲向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窖门。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他伸出手,触碰到冰冷粗糙的木门板,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灰尘。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一推!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茶馆里格外刺耳。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陈年霉烂、还有浓重檀腥的恶臭,如同酝酿了千百年的毒瘴,猛地从门后汹涌扑出!呛得陆九歌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
他屏住呼吸,猛地踏前一步,冲进了地窖的黑暗中。
眼睛瞬间被剥夺了视觉,只有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包裹着全身。脚下是湿滑粘腻的触感,像是踩在厚厚的苔藓或是…某种腐败的有机质上。
他反手关上地窖门,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和老王那诡异的呻吟。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只有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明火符。指尖注入一丝微弱的气,符纸“噗”地一声轻响,燃起一团鸡蛋大小、昏黄摇曳的火焰。
光芒艰难地撕开浓稠的黑暗,照亮了眼前方寸之地。
陆九歌的呼吸,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停滞了。
这哪里是什么储藏杂物的地窖?!
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活生生的…**血肉经卷库房**!
目光所及,整个地窖的墙壁、天花板,乃至脚下踩着的“地面”,全部被一层厚厚的、暗红色搏动着的肉膜覆盖!肉膜表面布满了粗大的、蚯蚓般蠕动的青黑色血管,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檀腥混合的气息。
而在这搏动的肉壁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镶嵌”着无数卷轴!不是普通的纸卷或帛书,而是…**人皮经卷**!
那些惨白、或暗黄、或带着尸斑的人皮,被强行拉伸绷紧,固定在蠕动的肉壁上。人皮表面,用浓稠发黑、仿佛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液,书写着密密麻麻、扭曲怪异的梵文符咒!那些血字在昏黄符火的映照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透着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邪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地窖的中央,那片被经卷环绕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一株…**活物**!
那是一株约莫一人高的“树”,或者说,是树状的恐怖聚合体!主干是无数条粗细不一、彼此绞缠、表面覆盖着暗沉青铜鳞片的“脐带”!它们如同巨蟒般虬结在一起,还在极其缓慢地搏动、收缩。主干之上,没有枝叶,只有无数条从主干延伸出来的、同样覆盖着青铜鳞片的“根须”,深深扎入下方厚厚的、由腐烂血肉和粘稠黑血组成的“淤泥”之中。
而在那青铜脐带主干的最顶端,并非树冠,而是**一颗被强行嫁接上去的头颅**!
那颗头颅半面是血肉,皮肤灰败松弛,眼窝深陷空洞,半面却是锈迹斑斑的青铜!青铜的半边脸上,一只猩红的、由细小齿轮和发条构成的机械眼珠,正缓缓转动着,冰冷无情地锁定了闯入者——陆九歌!
在它那血肉与青铜交界的脖颈断口处,无数细小的、同样覆盖着青铜鳞片的“根须”,如同活蛆般疯狂扭动、钻探,深深扎入那颗头颅的皮肉和颅骨之中,似乎在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亵渎的融合!
陆九歌手中的明火符猛地一颤,火焰剧烈摇曳,几乎熄灭。
那颗被“种”在青铜脐带树顶端的诡异头颅,那半张灰败的人脸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向上拉扯,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无尽怨毒与嘲弄的、非人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