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怕李成钢因为之前被顶撞而记恨,赶紧过来赔不是,毕竟儿子的工作虽然解决了,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求到这位“李公安”头上。
李成钢摆摆手,语气平淡:“三大爷,您言重了。事情解决了比什么都强。以后让解放好好干,临时工干好了,也有转正的机会。”
“哎!哎!一定一定!我一定嘱咐他好好干!不给咱院里丢人!”阎埠贵忙不迭地保证,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时,从中院传来傻柱粗声大气的嚷嚷,显然他也听到了风声:“哟!阎老师,听说解放的工作有着落了?行啊!还是您老有办法!这去上访的威力不小啊!哈哈!”
阎埠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地笑了笑,没接傻柱的话茬,赶紧对李成钢点点头,转身溜回了自家屋子。他宁愿去面对傻柱的嘲弄,也不愿再细想这工作背后那些让他既得益又感到些许屈辱的关节。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阎家的危机以一种颇具时代特色的方式化解了,轧钢厂保卫科想必也得了教训下次会更“谨慎”,分局这边也算成功“化解”了一次信访矛盾。
李成钢推门进屋,简宁正在灶台边忙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回来了?听说阎老师家的事解决了?”简宁随口问道。“嗯,解决了。”李成钢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两个月多月的时间平淡流过,四合院里阎家因为阎解放有了临时工的收入,虽然辛苦,但气氛缓和了不少。阎埠贵也不再整天愁眉苦脸,只是偶尔想起那番波折,心里还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这天下午,分局召开月度工作例会。机关的干部们围坐在会议室里,听着秦局长传达上级精神,总结上月工作。
在部署下月重点任务时,秦局长放下手中的材料,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神情转为郑重。他用指关节清晰有力地敲了敲桌面,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确保每个人都集中了注意力:
“同志们,接下来重点传达并部署一项上级反复强调、必须高度重视的工作——切实加强内部单位和辖区重点企业的安全保卫工作!”秦局长的声音沉稳而严肃,“我们分局管辖的厂矿企业数量众多,它们的保卫科,是维护生产安全、保障内部稳定的第一道防线,更是至关重要的生命线!这道防线如果松松垮垮、形同虚设,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就是捅破天的大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稍作停顿,让肩负重责的紧迫感深入人心,目光最终锁定在分管法制和内保工作的副局长赖为民身上,语气斩钉截铁:
“老赖,这项工作是下阶段分局安全保卫的重中之重,由你亲自挂帅,立刻行动,务必抓出实效!核心任务,就是要全面强化对各厂保卫科的业务指导和严格监督!要让他们真正明白,穿上那身制服,肩上扛的就是沉甸甸的责任!工作中必须敢于担当,绝不允许和稀泥、讲人情!所有保卫人员必须做到依法办事,按规章办事!这一点,要作为铁纪律、硬杠杠,务必传达到位、执行到位!”
赖副局长立刻挺直腰背,面色凝重地点头应道:“明白!秦局,这项任务的重要性我完全领会!会后我立刻牵头组织,制定方案,部署落实,请您放心!”
散会后,人们陆续往外走。李成钢作为法制科二股股长,也参加了会议。他刚走到门口,就被赖副局长叫住了:“成钢,你等一下。老周,你也来一下。”他喊住了走在前面的法制科科长老周。
三人走到走廊僻静处,赖副局长脸上的严肃劲还没散:“老周,成钢,刚才秦局的话都听到了吧?这不是无的放矢。我琢磨着,光是口头强调不够,得来点实际的。你们法制科,牵头搞一次案卷倒查。”
老周扶了扶眼镜,有点迟疑:“倒查?赖局,您的意思是……”
“就把今年以来,各厂矿、企业保卫科处理完结后,按规定报到咱们分局法制科备案的那些案子卷宗,全部重新过一遍筛子!”赖副局长语气坚决,“重点查他们办案程序是否规范,适用法规是否准确,处理结果是否恰当,有没有该立案不立、该处理不处理、或者处理畸轻畸重的情况!特别是涉及内部职工纠纷、盗窃、打架斗殴这类常见案子,最容易出问题。”
他特别强调:“这次倒查,不能走过场,不能有遗漏!每一份卷宗都要看到!要形成书面报告,发现问题逐一列出,提出整改意见。”
然后,他看向李成钢,点了他的名:“成钢,你是在基层工作过,业务熟,又是二股股长,办案子仔细。这次倒查,你们二股牵头,由你负责初审,把所有报上来的卷宗先捋一遍,找出疑点和问题。然后,”他转向老周,“老周,你负责最终复审,把关定性。你们两个层层负责,给我把好关!这可是硬任务,不能出纰漏。”
老周立刻表态:“没问题,赖局!我们法制科一定严格落实您的指示,保证完成任务!”他看了一眼李成钢,“成钢,你们二股担子不轻啊。”
李成钢心里明白,这活儿既繁琐又容易得罪人,但领导点名了,只能应下来:“好的,赖局。我们二股一定仔细查阅,发现问题及时整理汇总,向周科长和您汇报。”
“嗯,”赖副局长脸色稍霁,“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记住,这次倒查,不是为了找茬,是为了促进他们规范执法,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别等哪天他们的烂摊子捂不住了,牵连到我们分局,说我们业务指导不力!好了,去忙吧。”
看着赖副局长背着手走远的背影,老周叹了口气,对李成钢苦笑道:“得,这下你们二股有得忙了。成钢,这回可是赖局亲自点的将。走吧,先去档案室,把今年各厂报上来的备案卷宗都清点出来,搬到你们二股办公室去。估计得堆成小山。”
李成钢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安排股里的同事开展这项繁琐的工作。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倒查,恐怕不会那么平静,说不定真能从那些看似格式化的卷宗里,翻出点什么东西来。尤其是,大型厂矿保卫科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