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主任推推眼镜,看着眼前明显营养不良的半大孩子:“分户?单独办粮本?小姑娘,你才多大?家里大人同意吗?为什么?”
何雨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声音:“彭主任,我十五了,在95中学上学。家里大人是我哥。他把我的粮票和我那份口粮,全都借给邻居贾家了。因为贾家的贾张氏、秦淮茹、棒梗和小当都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镇定量,全靠贾东旭一个人的定量。我回来没吃的了。而且,不是第一次。”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更冷,“我哥说,学校食堂饿不着我,让我学着帮衬更困难的邻居。我不想再这样了。我能管好自己那份口粮。”
彭主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十五岁!他详细询问了何雨水家里的情况、她哥的工作单位、借粮的具体细节。何雨水冷静地陈述了事实,重点强调了贾家四口人无定量全靠贾东旭一人,以及她哥和院里一大爷对此事的“支持”态度。
彭主任越听眉头锁得越紧,胸膛起伏。这是典型的拿着国家配给城镇户口学生的口粮,去填无户口无定量人员的窟窿!
“糊涂!乱弹琴!”彭主任气得一拍桌子,“国家给你这十五岁学生的定量,是保障你基本生活和学业的!它有明确的供应对象!不是给私人做慈善填无底洞的!你等着!”他叫上一名办事员,“小姑娘,跟我走!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在彭主任压抑着怒火的带领下,何雨水和粮站办事员回到四合院。
正是晚饭点,院里飘着各家寡淡的味道。彭主任板着脸,直接走到中院何雨柱家门口,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何雨柱同志!出来一下!”
傻柱心里“咯噔”一下,出来看见粮站的人和面无表情的何雨水,头皮发麻。
“您是……?”
“粮站副主任彭德明!”彭主任语气严厉,“何雨柱!你是不是把国家供应给何雨水同志的定量粮票和口粮,拿走了?借给贾家了?!”
这一问,整个中院瞬间安静。易中海端着茶缸子踱步出来。邻居们都竖起了耳朵。贾家屋里,秦淮茹脸色煞白,贾张氏躲在窗户后。
傻柱脸涨红,嘴硬道:“是…是借了!可贾家是真困难!贾张氏、秦淮茹、棒梗小当都是农村户口,没定量!五张嘴就靠贾东旭那点粮票!要饿死人了!雨水在学校有食堂吃…”
“何雨柱!”彭主任厉声打断,指着傻柱,“你还有理了?!国家给城镇户口学生何雨水的定量,是让你拿去填农村户口无定量人员的窟窿的?贾家那四口人是农村户口,按规定就不能在城镇长期居住并占用城镇居民口粮!他们的困难,该由户籍所在地或遣返安置政策解决!你擅自挪用你妹妹的口粮给她们,是严重违反粮食供应政策的行为!你这是害你妹妹!也是在扰乱粮食供应秩序!”
傻柱被吼懵了,“扰乱秩序”这顶大帽子让他有点慌,看向易中海。
易中海立刻上前,沉痛道:“彭主任别生气。柱子他…是看贾家实在太难,五个活人等着救命粮…也是一片好心,想着邻里互助…雨水在学校…”
“易中海同志!”彭主任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目光锐利如刀,“你作为管事大爷,不仅不制止这种严重违规挪用城镇计划口粮的行为,反而给他戴高帽?什么邻里互助?这是原则问题!农村户口无定量人员在城镇滞留产生的生计问题,自有其解决渠道和规章!轮不到用另一个城镇户口公民的法定口粮去‘救急’!你这是纵容错误,误导年轻人!更是在害雨水这孩子饿肚子!”
易中海被“原则问题”、“严重违规”、“误导年轻人”几个词砸得脸色发青,“农村户口滞留城镇”这点他无法反驳,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退开。贾家屋里死寂。
彭主任不再理会易中海,转向傻柱,语气冰冷坚决:“何雨水同志申请分户,独立供应粮食关系!情况属实,符合政策!粮站立刻办理!她的粮本由粮站直接管理发放!从下月起,她的口粮供应与你何雨柱无关!”
他严厉地扫视傻柱和易中海:“至于这次违规挪用口粮,粮站会记录在案!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侵占何雨水口粮的行为,粮站将直接上报轧钢厂和街道办事处!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他语气缓和些许:“雨水同学,跟我去粮站办手续。”
何雨水抬起头,用力点头:“谢谢彭主任!”她没看傻柱和易中海一眼,挺直瘦小的脊梁,跟着彭主任走出人群。
中院里,只剩下压抑的寂静和邻居们复杂各异的目光。易中海端着茶缸子,脸上的表情僵硬,那句“邻里互助精神”再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