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一愣,下意识摸向眼罩:关你何事?
因为愧疚。林不觉轻声道,三年前,北荒边军粮草被劫,你为掩盖失职,诬陷守粮官通敌。守粮官临死前诅咒你:独眼观天,不得善终。你杀他灭口,但右眼从此失明。
王七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人心。林不觉右眼青光流转,你杀守粮官那夜,有个孩童躲在粮仓角落。他看见一切,却不敢说。如今,他成了你的亲兵。
王七猛地转头,盯着身后一个年轻士兵。士兵脸色苍白,颤抖着跪下:将军...我...我不是故意的...
人群哗然。王七拔刀欲砍,林不觉右眼青光大盛:王七!你杀守粮官,是为掩盖粮草被三清观主私吞。三万将士饿着肚子守边,你却用军粮换长生丹的材料!
王七独眼充血:胡说!证据呢?
证据在你左靴夹层。林不觉轻声道,守粮官的血书,以及三清观主的信。
士兵们面面相觑。王七慌乱地摸向左靴,果然摸出一卷血书。人群愤怒了,咒骂声四起。
杀了他!有人喊道。
王七挥刀砍向士兵,林不觉右眼青光如炬:
不是武力,是一种无形的气势。王七的手停在半空,刀落地。他独眼中满是恐惧:你...你是什么人?
守鼎人。林不觉轻声道,今日,我代三百零七人,定你之罪。
王七忽然大笑:定罪?你算什么东西!景元帝亲口说,三清观主是国师,法外之地!
他挥手,更多士兵涌上。林不觉右眼青光渐弱,寒髓咒在全身蔓延。赵铮想冲出,小石拉住他:师兄说,别动。
关键时刻,西市入口传来马蹄声。赵莽带兵冲入,北荒铁骑踏破封锁线。
王七!赵莽怒吼,你假传军令,私调北荒兵!今日,我清理门户!
王七惊恐道:赵莽,你不是回北荒了吗?
赵参将已死。赵莽冷笑,你的靠山倒了。
混战爆发。林不觉趁机退入人群,寒髓咒发作,单膝跪地。小石扶住他:师兄,您的脸色...
无妨。林不觉勉强站起,去西门大牢。云娘等我们。
西门大牢阴暗潮湿,牢头是个胖子,正蹲在炉边熬糖。
云娘姑娘在等您。糖炉头也不抬,从后门进,前门有兵。
牢房深处,云娘靠在墙上,手脚戴镣。她比记忆中瘦削,但眼神依旧明亮。
林录事,云娘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不觉用钥匙打开镣铐,云娘手腕的淤青触目惊心。她轻抚阿福的脸:小阿福,长高了。
阿福扑进她怀里,哭道:云娘姐姐,我以为你死了...
死不了。云娘轻笑,从怀中取出一包糖,我藏了凤凰糖,等你来。
林不觉松了口气,但寒髓咒突然加剧,踉跄几步。云娘扶住他,惊讶道:你的寒毒...
三日。林不觉轻声道,雪莲护我三日,足够找到真律鼎。
云娘摇头:不,林录事。三清观主已知你来神京。他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真律鼎。
她从糖中取出一张地图:这是桑水河底的地形。但真律鼎不在河心,而在皇城地宫。
林不觉一震:皇城地宫?
景元帝要炼万民长生丹,需用真律鼎为炉。云娘轻声道,三清观主骗你去河心,是为调虎离山。
赵铮脸色大变:那三百童血...
是幌子。云娘叹道,真正的祭品,是神京百姓的魂魄。景元帝要在冬至子时,打开地脉,抽取万民生机。
牢外,厮杀声渐近。赵莽的声音传来:林不觉,快走!赵参将的援兵到了!
云娘推林不觉:走!去皇城。我拖住他们。
林不觉摇头,一起走。
云娘苦笑:我通缉在身,会拖累你们。而且...她望向牢门,我还有事未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与林不觉的铜牌一模一样:三百零七人的铜牌,缺最后一块。在我这里。
铜牌交到林不觉手中,九块铜牌自动融合,化作一枚完整的令牌,上书律武监三字。
去皇城。云娘轻声道,真相在那里。
牢门被撞开,王七带兵冲入,独眼充血:抓住他们!
云娘忽然抓起糖炉,热糖泼向官兵。混乱中,她将林不觉推出后门:走!记住,真律不在鼎,在人心!
后门关闭,云娘的笑声在牢中回荡:王七,你的右眼,是被守粮官的诅咒所噬。今日,我替他讨个公道!
林不觉被赵铮拉着跑远,寒髓咒在全身蔓延。小石和阿福跟在后面,阿福手中握着云娘给的凤凰糖,泪流满面。
皇城轮廓在晨光中显现,巍峨如山。林不觉握紧律武监令牌,青丘火种在右眼流转。
他们不是英雄,只是一群被命运推着走的普通人。云娘在牢中,赵莽在战场,周半妖在北荒,三百零七人在地下...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心中的光。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林不觉肩头,像云娘的凤凰糖,洁白,却带着暖意。
师兄,小石轻声道,云娘姐姐会没事吧?
林不觉望向皇城,眼神坚定:会的。因为有人记得她,就有人为她而战。
风雪中,四人身影渐行渐远。皇城的阴影下,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林不觉知道,真正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