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指向塔顶那缕新生的、微弱的“源初之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是漫长的一夜。
李万的眼睫微微颤动，率先从深度的昏迷中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林婉近在咫尺的、苍白的睡颜，以及在她和自己周身缓缓流转的那缕灰色流光。
他立刻感受到自身的变化。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如同被掏空，经脉和灵魂都传来阵阵刺痛。
但体内那原本躁动不安、需要全力压制的吞噬核心，此刻却异常地安静与温顺。
它不再散发出贪婪的吞噬欲望，反而像吃饱了的猫儿，懒洋洋地盘踞在能量中枢，其核心处，似乎与那缕外界的灰色流光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与联系。
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吞噬核心响应得极其顺畅，输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暗能量，而是夹杂着一丝微弱灰色光点的、更加平和而精纯的本源之力。
这股力量似乎对周围的秩序能量和残存的混沌能量都具备良好的兼容性。
“这是……‘源初之序’的影响？”李万心中明悟。他们不仅活了下来，似乎还因祸得福，找到了一条真正掌控吞噬核心、并使其进化的道路。
就在这时，林婉也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紧紧抓住李万的手臂，确认他的存在。随即，她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
世界树的祝福之力虽然消耗巨大，几乎见底，但其本质似乎更加凝练、纯粹，并且与那缕灰色流光之间，也产生了一种亲切的、如同伙伴般的联系。
“我们……成功了？”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万点了点头，将她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嗯，我们开辟了一条……新的路。”他看向那缕盘旋的灰色流光，眼神复杂，“只是不知道，这条路最终会通向何方。”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塔顶的屏障，望向下方正在发生剧变的世界，也望向那无尽星空。
新生的涟漪已经荡开，旧的秩序正在动摇，混沌的狂潮暂时退却。但李万很清楚，这绝非终点。
领主级湮灭兽只是暂时受挫，宇宙的暗面绝不会轻易放弃这颗星球。
而他们这两个异数，以及这缕新生的“源初之序”，必将引来更多、更深远的目光。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丝力气后，李万再次将手按在了那星光门扉上。
这一次，无需任何条件，门扉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后面那片由纯粹秩序光线构成的虚拟空间。
控制核心的水晶大脑依旧悬浮在那里，但站在前方的核心意志虚影，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它那由公式构成的银白色眼眸中，少了几分绝对的冰冷，多了一丝……类似于“好奇”与“审视”的波动。
“申请者，恭喜存活，并完成‘备案b’超额目标。”核心意志的讯息传来，“‘源初之序’规则已记录。其对幽尘星规则环境产生正向干涉，预计将延缓湮灭进程47.3%，并为后续治理提供新的理论依据。”
“后续治理？”李万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源初之序’提供了与湮灭能量共生的可能性基础。但若要彻底扭转局势，仍需系统性的引导与建设。守塔人文明的知识库，以及本核心的运算能力，可作为辅助。”核心意志顿了顿，银白色的眼眸看向李万和林婉，“但主导者，将是你们，规则的缔造者与承载者。”
李万沉默。
他听懂了核心意志的潜台词——他们与这颗星球，与这新生的规则，已经深度绑定。
想要离开？或许可以，但放任不管，之前的一切努力可能白费，新的规则种子也可能夭折。
他看了一眼身边虽然虚弱却眼神坚定的林婉，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与往昔不同的吞噬核心，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第七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