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花厅内,窗外天色阴沉如墨,浓云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雨意悬而未决,街道的黑石板路上冷冷清清,正如眼下扬州城山雨欲来的局势。
我们几人仍在姬若冰家中做客,品着她亲手调配的安神茶,气氛却并不轻松。石勇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白薇则静静擦拭着玉尺,目光不时扫向窗外。姬若冰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忧色,显然也感知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暗流。
与此同时,扬州太守府最深处的密室内,一场肮脏的交易正在进行。
李崇山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面对着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那身影气息阴冷,仿佛自带一股寒意,正是七煞门派来的使者。
李崇山脸上再无平日里的官威,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他指着密室中央那几个打开的、塞得满满当当的大箱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金灿灿的金元宝以及一叠叠巨额的银票。
李崇山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对着那黑袍人深深一揖:“冯长老,这是李某…不,是下官担任扬州太守六年来,所能调动的…所有积蓄,共计六十万两!愿全部献与圣门,只求圣门能出手,剿灭天音宗在扬州的势力,为我儿报仇雪恨!”
六十万两!这几乎是一个富庶大州一年的税收!为了复仇,李崇山已然疯狂,掏空了自己多年的贪墨所得,甚至可能动用了府库!
那黑袍使者沉默着,兜帽下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金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沉笑声,如同夜枭啼叫:“李太守,倒是好大的‘诚意’,有此诚意,相信萧门主会看见的。”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坐在轮椅上的李聪,被一名忠心的老仆推了进来。他脸色惨白,腿上还固定着夹板,此刻却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嘶声喊道:“爹!你疯了?!那是我们李家全部的家当!你为了报仇,连后半辈子都不顾了吗?”
他虽然纨绔,但也知道六十万两意味着什么。
李崇山猛地转身,双目赤红地瞪着儿子,状若疯魔:“你闭嘴!你个废物!你知道什么?!他们不光废了你的腿,还毁了你的丹田经脉,这是在打我们李家的脸!打朝廷命官的脸!此仇不报,我李崇山誓不为人!钱没了可以再捞,这口气不出,我死不瞑目!”
他指着李聪,声音尖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躺在床上等死,你还能做什么?!为父这是在为你报仇!为我们李家挣回颜面!”
李聪被父亲狰狞的模样吓住,又气又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爹…”
黑袍使者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直接对李崇山道:“李太守的‘诚意’,圣门收下了。七日之内,静候佳音吧。”
说完,黑袍袖袍一卷,地上那几大箱金银竟如同被无形之力托起,随着他一同化作一道黑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室之中。
密室内,只剩下瘫坐在地、喘着粗气的李崇山,和坐在轮椅上、面如死灰、喃喃自语的李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