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绛雪将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水溅出,在檀木桌上留下几滴深色痕迹。
\"六十两!\"她咬牙切齿地重复这个数字,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我绛雪盟弟子洁身自好,勤修剑术,一日所得竟不及她红蕖剑派的三分之一!\"
宁宛央轻叹一声,将账册摊开在师姐面前:\"白姐姐,我们这半月来只收了十二名弟子,其中六人还是自带银钱拜师的富家小姐。按照每人每月二两银子的学费计算...\"
\"不必算了。\"白绛雪挥手打断,起身走到窗前。暮色中的金陵县城华灯初上,远处红蕖剑派的驻地门前车马络绎不绝,隐约可闻丝竹之声。\"沈红蕖这是要把门派开成勾栏瓦舍不成?\"
宁宛央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师姐,如今江湖动荡,各大门派势微,小门派要想立足,恐怕...不得不变通一二。\"
\"变通?\"白绛雪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你是要我绛雪盟弟子也去陪酒卖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宛央急忙解释,\"只是...沈红蕖请来的那位卫鹿道人,确实在江湖上有些名望。她与官府交好,也方便弟子们谋个差事。我们若一味清高...\"
白绛雪冷笑一声:\"她沈红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十六岁那年,她就敢偷师父的《流霞剑谱》私练,被逐出师门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宁宛央见师姐情绪激动,不敢再多言,只默默收拾茶具。窗外,一片红叶被风吹落,飘飘荡荡落在窗棂上。
白绛雪盯着那片红叶,恍惚间又看见当年山门前,那个红衣少女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与此同时,红蕖剑派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
沈红蕖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她今日换了一袭绯红纱衣,腰间金铃随动作叮咚作响,引得席间几位官服男子频频侧目。
\"沈掌门,贵派的'流霞剑舞'当真名不虚传啊!\"县丞王大人抚掌赞叹,眼睛却盯着正在厅中舞剑的绿衣少女。
沈红蕖唇角微扬:\"王大人过奖了。小桃,还不给大人敬酒?\"
那名叫林小桃的少女动作一滞,随即收剑入鞘,低着头走到王县丞身边斟酒。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眼清秀,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绳上缀着小小金铃——这是红蕖剑派入门弟子的标志。
\"沈掌门,\"坐在上首的卫鹿道人忽然开口,这位真人境高手看上去四十出头,面容清癯,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听闻绛雪盟近日门可罗雀,白掌门怕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