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张远看向苏月璃，“你的自然感知最强，尝试远远跟随，不要靠近明心堂，只需感应周围是否有异常能量埋伏或人员调动。”
苏月璃抿了抿唇，最终也点头答应：“好，你……一定要小心。”
“慕白，浅舟”张远又看向另外两人，“你们立刻开始整理我们已知的、关于彼等在秘境中行动的所有细节，包括人员特征、手段、对话碎片，尽可能形成一份书面记录，分开保管。万一……这是我们留下的证据。”
李慕白和云浅舟神色凝重地领命。
“守拙，”张远最后看向胖子，“守着院子，任何人硬闯，格杀勿论！”
朱守拙拍了拍胸膛，尽管牵动伤口让他龇牙咧嘴，还是瓮声瓮气道：“放心，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这是他们在一次次危机中磨练出的默契。
张远整理了一下略显残破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将文海中念之钥的力量微微引动，护住心神，同时将那枚书签（信之钥）贴身藏好。
他无法确定院长是否能感知到这些，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走到院门前，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青色学宫执事服、面容普通、气息平和的中年人。他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见到张远，微微躬身：“张师弟，请随我来。”
张远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有劳执事引路。”
他迈步而出，反手轻轻带上了院门。隔绝了院内同伴们担忧的目光。
走在学宫熟悉的青石板路上，阳光明媚，草木葱茏，偶尔有相识或不相识的弟子投来或好奇、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仿佛秘境中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梦。
但张远的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他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目光在跟随。是苏月璃？还是……别的什么人？
引路的执事沉默寡言，步伐不疾不徐，方向确实是通往院长平日处理事务的明心堂。
越是平静，张远心中的警惕就越甚。
明心堂位于学宫核心区域，是一座外观古朴大气的殿宇。
周围环境清幽，巡逻的执事弟子似乎也比平日多了一些。
走到明心堂外，引路执事停下脚步，侧身让开：“院长已在堂内等候，师弟自行进去便可”
张远道了声谢，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扇敞开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殿门。
殿内光线柔和，布置简洁。檀香袅袅，沁人心脾。
院长并未坐在主位，而是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
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儒衫，身形挺拔，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院长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依旧温和，眼神深邃，带着一丝关切。
“回来了？”院长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秘境之中，辛苦了。看你气息浮动，伤势不轻。”
张远恭敬行礼：“劳院长挂念，弟子侥幸脱身，些许小伤，并无大碍。”
“哦？侥幸？”院长微微挑眉，走到张远面前，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可我听闻，此次秘境变故不小，甚至有上古邪物古魔之眼的踪迹显现？你们几人，似乎是最后出来的，还与一些……身份不明之人发生了冲突？”
来了！
张远心头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院长果然知道了秘境中发生的事，而且信息相当具体！
他稳住心神，斟酌着措辞：“回院长，弟子等人确实遭遇了一些意外。
有自称遗文阁的弟子行为诡异，试图抢夺灵旗，并布下邪阵。至于古魔之眼……弟子修为低微，只感受到一股极其邪恶强大的气息，并未看清具体为何物。”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避重就轻，既不否认事实，也不透露关键信息，尤其是关于混沌之镜和三钥之事。
院长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没有说话。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张远能感觉到，院长的神识如同轻柔的水流，拂过他的身体，似乎在探查他的伤势，也似乎在……感知他体内更深层的东西！
他全力收敛气息，将念之钥的力量隐藏在文海深处，金石文气模拟出伤势未愈的滞涩感。归元气更是被死死压制。
片刻后，院长收回目光，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看来此次秘境之行，你确实收获不小，心性也沉稳了许多。不错。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枚玉简，递给张远：“这是蕴神丹，对修复神识创伤有奇效，你拿去好生调养。”
张远接过玉简，入手温润，确实是上好的丹药。他心中更加疑惑，院长的态度似乎并无恶意？
“多谢院长。”他再次行礼。
“嗯”
院长点了点头，状似随意地问道
“对了，与你一同出来的那几位同伴，尤其是林素问师侄，她伤势如何？”
“还有，你们在秘境中，可曾见到一位……身着灰衣、剑法超绝的前辈？”
灰衣前辈！凌绝！
张远心中猛地一跳，院长果然知道凌绝的存在！他是在关心，还是在试探凌绝的下落？
他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的波澜，恭敬回道：“林师姐伤势稍重，但已无性命之忧，正在调养。
至于灰衣前辈……弟子等人被邪修围攻时，确有一位前辈出手相助，击退了强敌，但之后便不知所踪，并未与我等一同出来。”
他依旧选择隐瞒凌绝可能生还并留下后手的信息。
院长闻言，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那位前辈……是友非敌。若他日有缘再见，代我向他问好。”
这话语中的意味，让张远更加琢磨不透。
“好了，你伤势未愈，早些回去休息吧。”院长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召见
“学宫近日或有动荡，安心养伤，莫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最后一句，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
张远躬身告退，直到退出明心堂，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背后才惊出一身冷汗。
院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似乎蕴含着深意。他无法确定院长是敌是友，但可以肯定的是，院长知道的事情，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学宫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加快脚步，向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必须尽快将这次会面的情况告知同伴。
而在他离开后，明心堂内，院长依旧站在窗前，望着张远离去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