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云顶”咖啡馆，又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回公司的。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隔音的玻璃罩里，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切。夏诗涵那些冰冷而尖锐的话语，如同复读机一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你护不住她……”
“你的能力和性格，不足以保护她……”
“你除了关掉直播和煮一碗难吃的面，什么都做不了……”
他无力反驳，因为那是血淋淋的现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最大的能力是写代码、打游戏，面对现实世界的复杂和恶意，他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那种深切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几乎要将他吞噬。
回到工位，下午的工作效率低得可怕。代码敲错了好几行，一个简单的需求看了半天也没理清逻辑，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夏诗涵那张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脸，以及陈静萱昨天哭泣时苍白的模样。
“林浩？林浩！”
旁边工位的同事叫了他两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同事关切地问，“下午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没事，可能有点没睡好。”林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搪塞了过去。他不想让同事看出自己的窘迫和脆弱。
然而，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并没有逃过另一个人的眼睛。
下班时间刚到，林浩几乎是第一时间关掉电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环境。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消化那些几乎要将他击垮的情绪。
他低着头，随着人流走向电梯间。就在他快要走到电梯口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浩。”
林浩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到赵晓薇正站在他旁边，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浅蓝色牛仔裤，看起来清新又温柔。
“晓薇。”林浩低声打了个招呼，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目光。他现在状态很差，不想被任何人，尤其是赵晓薇，看到自己的狼狈。
“一起下去吧？”赵晓薇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很自然地提议道。
“……好。”林浩无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林浩刻意站在角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希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赵晓薇就站在他身边，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不是香水，更像是某种洗衣液或者护手霜的味道，很干净，很舒服，与他此刻内心的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电梯缓缓下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浩觉得这几十秒格外漫长。
终于，电梯到达一楼，人群涌出。林浩松了口气，正准备快步离开，赵晓薇却再次叫住了他。
“林浩，你等一下。”
林浩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
赵晓薇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真诚的关切：“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看你下午状态就不太对。”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不同于夏诗涵那种带着审视和压迫的“关心”，赵晓薇的关切更像是一种朋友间的温暖问候。
林浩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将满腹的委屈和迷茫说出来。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和赵晓薇只是同事关系，而且涉及到静萱和夏诗涵，这些复杂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想把她卷进来。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有点小问题，有点烦心。”他找了个最普通的借口，避重就轻。
赵晓薇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心里明白绝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小问题”那么简单。她联想到昨天陈静萱直播中断的事情（她虽然没看直播，但后来听其他同事议论了几句），再结合林浩此刻的状态，心里大概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