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外的焦土还泛着邪煞残留的凉意,晨钟的余韵却已驱散了最后一丝黑雾。沈砚辞靠在廊柱上,看着林婉清小心翼翼地用丝帕擦拭天枢石上的黑缝,指尖的淡蓝光晕触到裂缝时,那丝邪煞之气竟像活物般缩了缩,随即又固执地渗出一点青黑。
“还是压不住?”沈砚辞轻声问,刚想抬手去碰,就被林婉清按住手腕——他胳膊上的伤口刚被太医院院正敷了金疮药,绷带还渗着淡红。
“你的伤更要紧。”林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院正说你之前强行催动地脉自爆,伤及内腑,至少要静养五日。若再乱动,怕是要落下病根。”
正说着,秦少羽提着一个包裹快步走来,折扇上的银纹还沾着灰尘,却掩不住眼里的急切:“沈兄,太子那边审出东西了!方才抓了个没来得及逃的风煞卫,嘴硬得很,直到太子把那枚净化后的风煞碎片摆到他面前,才吓破了胆。”
沈砚辞精神一振,扶着廊柱站起身。林婉清赶紧伸手扶稳他,指尖的血脉之力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游走,帮他稳住体内翻腾的气息。三人刚走到官驿正厅,就见太子李承乾正盯着桌案上的一张泛黄纸片,玄机子和拓拔雪站在一旁,脸色都沉得厉害。
“沈兄,你来看这个。”李承乾把纸片推过来,竟是一张手绘的终南山地图,上面用墨线标着五处红点,每处红点旁都画着诡异的骷髅符文,“那风煞卫招了,这是玄阴教标注的‘玄阴阵眼’,说教主早就派人在终南山布好了阵,只等碎片之力催动,就能彻底撞开封印。”
玄机子俯身指着地图左上角的红点,指尖在一处名为“落霞谷”的地方顿住:“这里是终南山的地脉枢纽,若是被邪煞占了,整个终南山的地脉之力都会被转化成邪煞养料。之前林姑娘能引地脉净化碎片,可若是地脉本身被污染,怕是……”
他没说完,林婉清却已懂了——她指尖的血脉之力突然颤了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望向终南山的方向,眉头紧锁:“方才擦天枢石时,我好像听到裂缝里有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嘶吼,还夹杂着……地脉断裂的闷响。”
沈砚辞的心猛地一沉,伸手拿起地图。指尖刚触到纸页,天枢石突然在他怀里发烫,黑缝里的邪煞之气瞬间亮了几分,竟在石面上映出一个模糊的红月轮廓。“这是……”他瞳孔微缩,转头看向玄机子,“道长,这红月可是有说法?”
玄机子凑近天枢石,脸色骤变:“是血月!古籍里记载,血月当空时,邪煞之力会暴涨三倍!那风煞卫没说血月何时出现?”
李承乾摇头,语气凝重:“他只说教主临走前留了话,让他们三日内在落霞谷汇合,还说‘血月一升,门开魂归’。我已经让人去查近几日的月历,若是血月真在三日后出现,我们怕是……”
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城防军校尉翻身下马,手里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额角还沾着血迹:“太子殿下!沈公子!城南驿站发现玄阴教余党,搜出这封密信,他们……他们还杀了三个驿站兵卒!”
沈砚辞拆开信函,只见上面用黑墨写着几行扭曲的字:“落霞谷阵眼已启,其余四阵待血月之力。沈砚辞,若想保长安,便带天枢石来终南——我在血月台下等你,用你的地脉之力,换天下百姓一命。”落款处,是一个四色骷髅印。
“又是陷阱。”拓拔雪握紧长刀,铠甲上的焦痕还未打磨,“他知道我们要去终南山,故意用百姓要挟,想让沈兄自投罗网。”
林婉清却突然伸手按住信函,指尖的蓝光在字迹上扫过,眉头越皱越紧:“不对,这字迹里藏着另一层意思。你看‘血月台下’这四个字,墨色比其他地方深,像是蘸了两种墨——我爹的卷宗里提过,玄阴教的密信常用‘墨浸法’藏线索,深墨处若用血脉之力催动,能显真迹。”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林婉清深吸一口气,掌心的淡蓝光晕缓缓覆上信函,那“血月台下”四个字果然开始变色,渐渐显露出一行小字:“四阵为饵,真眼在寒潭。”
“寒潭?”秦少羽拿起地图翻找,很快在终南山深处找到一处标注“龙涎寒潭”的地方,那里被墨线画了个圈,却没标红点,“这里!地图上有寒潭,却没标阵眼,看来教主是想把我们引去四个假阵眼,趁机在寒潭启动真阵!”
沈砚辞把信函按在地图上,天枢石的黑缝突然对准寒潭的位置,发出一道微弱的白光。“没错,天枢石在回应寒潭的地脉。”他抬头看向众人,眼神已没了之前的虚弱,“三日时间,够我们准备了。太子殿下,麻烦你调一支轻骑,再备些御寒的衣物——终南山深处雪还没化,寒潭那边怕是更冷。”
李承乾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安排!城防军里有一支‘踏雪骑’,擅长山地行军,让他们随你们同行。太医院那边,我也让他们多带些驱寒的药材和治邪煞伤的药膏。”
拓拔雪拍了拍腰间的长刀,语气果决:“我去清点兵器,之前缴获的玄阴教弯刀能克制邪煞,正好分给踏雪骑。玄机子道长,你的符纸还够吗?”
玄机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十几张黄符,每张符上都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够应付一时,只是寒潭在地脉深处,邪煞之力会更强,我得再用青铜碎片加两道符纹——晨钟的青铜能驱邪,我昨天捡了些晨钟震落的碎渣,正好派上用场。”
众人各司其职,官驿里顿时忙碌起来。林婉清却拉着沈砚辞走到廊下,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那是林家的传家宝,玉面上刻着细密的地脉纹路,正是之前帮沈砚辞引脉的那块。
“这个你带上。”她把玉佩塞进沈砚辞手里,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薄茧,“寒潭的地脉比官驿这里复杂十倍,我的血脉之力可能传不了那么远,这玉佩能帮你稳住地脉感应,万一……万一邪煞再缠上你,玉佩也能挡一挡。”
沈砚辞握紧玉佩,指尖传来的温热和林婉清的血脉之力隐隐呼应。“不会有万一的。”他抬手拂去她鬓边的碎发,目光坚定,“之前是我硬撑着自爆地脉,这次有你,有太子,有少羽他们,我们是一起去破阵,不是拼命。”
林婉清看着他眼里的光,终于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见秦少羽拿着一张纸跑过来,脸色有些古怪:“沈兄,太医院院正刚送来的,说……说你体内的地脉之力和林姑娘的血脉之力,在净化碎片时好像融合了一点,以后你若是感应到邪煞,林姑娘那边也会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