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搞他!”
他侧过头,对那士卒低声吩咐。
“你带三百人,从左边绕过去,抄他们的后路。”
“我从正面冲!”
士卒咧嘴一笑。
“得嘞!”
他一挥手,悄无声息地带着三百骑,借着地形的掩护,朝着侧翼迂回而去。
吕长庚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他没有发出任何战前的呐喊,也没有做任何鼓舞士气的动员。
当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只是平静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骤然发力,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出去!
身后,七百名骑兵紧随而上!
没有震天的喊杀声,只有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的马蹄轰鸣!
缓坡下,那支大鬼游骑军的百户正靠着一块石头打盹。
他被那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惊醒,有些不满地睁开眼,还以为是哪支不长眼的友军路过。
可当他抬起头,看清远方景象的瞬间,脸上的睡意和不满,顷刻间化为了极致的惊恐。
只见雪原之上,一支骑兵洪流,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如山,手中一杆长戟在雪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死亡的寒芒!
那甲胄,不是大鬼的制式!
是敌人!
“敌袭!!”
那百户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快!上马!上马迎敌!”
大鬼的游骑军反应不可谓不快,一个个丢下手中的马料,翻身上马。
但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
阵型还未摆好,吕长庚已经带着骑兵,狠狠地砸进了他们混乱的队列之中!
那名百户刚刚抽出腰间的弯刀,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经冲到面前。
随即,胸口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
他低下头,只看到一截狰狞的戟尖,已经穿透自己的胸膛,鲜血直流。
“嗬……嗬……”
他想说什么,口中却只能涌出大口的鲜血。
吕长庚面无表情,手腕一抖,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百户的尸体从长戟上甩飞出去!
就在这时,侧翼绕行的士卒,也带着三百骑,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敌军的侧腰!
腹背受敌,主将被杀,这支五百人的游骑军瞬间崩溃。
剩下的,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一炷香后,战斗结束。
吕长庚甩了甩长戟上沾染的血污和脑浆,戟尖上的鲜血顺着流下,滴落在雪地里,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他看了一眼,沉声下令。
“清点伤亡,收拢马匹,继续前进!”
那名士卒兴冲冲地策马过来,脸上满是得瑟。
“吕哥,痛快!”
“我还以为这大鬼蛮子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话音未落,吕长庚猛地转过头,眼神变得无比严厉,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放你娘的屁!”
“老子什么时候教过你可以轻视敌人了?”
士卒被他这一下打得有点懵,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我……我这不是打赢了,高兴嘛……”
“高兴?”
吕长庚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冰碴。
“你他娘的看清楚,这只是一股小规模的游骑军,连正规军的边都算不上!”
“大鬼真正的精锐铁骑你见过吗?”
“数万规模的骑军大阵你冲过吗?”
“那些像鬼影子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的鬼哨子你领教过吗?”
吕长庚一连串的质问,让士卒的脸涨得通红。
“屁都没见过一个,牛皮倒是吹得震天响!”
“现在把你扔回景州饿几天,我看你还敢不敢在这里跟老子装大头蒜!”
士卒挠了挠头,嘿嘿傻笑起来,不敢再接话。
“吕哥,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你见过?”
吕长庚的耳朵何等灵敏,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接这个话茬,继续向前走着。
“你不是也没见过,装个蛋的高手。”
士卒的声音更小了,几乎细不可闻。
与此同时。
李家村外的一处高坡上。
赵无疆手持观虚镜,冰冷的镜筒贴着他的眼眶。
镜中,那座笼罩在风雪中的村庄,清晰可见。
村口设置了简陋的鹿角和拒马,一队队大鬼骑兵正在村里来回巡逻,炊烟从几座保存完好的房屋烟囱里升起。
确实有一支游骑军驻扎在此。
人数不少,目测超过千人。
就在这时,梁至带着他那一千斥候骑兵,从侧翼悄然返回。
“将军。”
梁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赵无疆面前。
“望南山方向,大鬼主力确实已经放弃狼牙口,正在全力向望南山合围,看样子是想一鼓作气,全歼周雄残部。”
“李家村内,守军一千二百人,皆为骑兵,布防松懈,士气不高。”
赵无疆缓缓放下观虚镜,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没有一句废话,直接翻身上马。
他从腰间抽出了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战刀,刀身狭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饮血的渴望。
他点了两千名骑兵,其中大部分,都是新组建的安北军。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用刀尖,遥遥指向了远处的村庄。
随即,他第一个策马冲了出去!
两千骑兵,没有丝毫迟疑,紧随其后!
摧枯拉朽!
当赵无疆的身影出现在村口守兵的视野中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一人一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撞碎了那简陋的鹿角,悍然冲入了敌阵!
手中长刀翻飞!
刀光亮起,便有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刀光落下,便有一名骑兵被拦腰斩断。
他的刀法,没有吕长庚的霸道,没有关临的疯狂,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与高效。
每一刀,都用最小的力气,攻击最致命的要害。
他的刀,没有半分烟火气,只有收割生命的纯粹。
他整个人在敌阵中闲庭信步,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绝望的哀嚎。
跟在他身后的小部分景州老卒,早已习惯了他们将军的这种风采,他们默契地散开,从两翼包抄,收割着那些被赵无疆冲散的敌人。
而那些第一次见到赵无疆真正出手的关北士卒,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们看见的不是一场战斗。
而是一场屠杀。
这就是……安北王麾下第一猛将的实力吗?
这还是人吗?
直到此刻,这些桀骜不驯的关北汉子,才对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冷得像一块冰的将军,彻底地心服口服。
战斗结束得很快。
当最后一个大鬼士卒被斩于马下,赵无疆缓缓勒住缰绳,停在了村庄的中央。
他身上的甲胄,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那柄长刀的刀锋上,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血。
他用手背,轻轻擦去溅在脸颊上的温热血水。
“通知大军,进村休整。”
“出发之时,他们的马匹,全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