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王爷大驾!”
苏承锦听见这个名字,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猪狗?
倒也贴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朱苟,语气平淡。
“朱县令,不必多礼。”
“本王只是路过,需在城中采买一些物资,事后便会离开。”
朱苟连忙躬身,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王爷随意即可,王爷随意即可!”
“不知王爷是否需要到下官的府上暂歇片刻?”
“下官已备好薄酒……”
苏承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不必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
“不过,朱县令,本王在城外,听闻近日丰南山上可是出了一伙贼寇,劫掠乡里,民怨沸腾。”
“你为何迟迟没有派人去清剿?”
朱苟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愁苦万分的神情。
“哎呀!王爷您有所不知啊!”
“非是下官不愿,实乃是那伙贼寇太过凶悍!”
“他们乃是从关北之地流窜过来的残兵败将,个个杀人不眨眼!”
“下官这县城里,总共也就千名士卒,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苏承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哦?”
“那伙贼寇,有多少人?”
朱苟的脸色顿时显出几分尴尬,眼神躲闪。
“这……这个……下官……下官还未曾探明……”
苏承锦的笑容更深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王看你,是连探听都未曾探过,谈何尽心?”
“朱县令,你这个县令当得,还真是省心省力啊。”
朱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正想再说些什么。
苏承锦的目光却越过了他,落在了他身后一个身形清瘦,眼神中似有话想说的小吏身上。
“你,来说说看。”
那小吏,正是卞城的县丞曹安。
他被苏承锦点名,身体一颤,看了一眼朱苟威胁的眼神,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回王爷,下官曾派人打探过,那伙贼寇,盘踞在丰南山,人数……约有三千之众。”
苏承锦笑了,他转头看向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朱苟。
“你看看,他都知道,你一个县令,不知道?”
曹县丞见朱苟脸色难看,连忙开口补救。
“县令大人是知道的!知道的!”
“只是……恐是一时公务繁忙,忘了此事……”
朱苟也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王爷明鉴!”
“曹县丞之前与下官讲过此事!”
“是下官最近事多,脑子糊涂了,一时给忘了……忘了……”
他说得磕磕巴巴,声音越来越小。
他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笑声忽然响起。
“噗嗤。”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安北王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捂着嘴,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苏承锦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位战战兢兢的曹县丞。
“本王觉得,他比你,更适合坐在这个县令的位置上。”
朱苟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苏承锦。
“王……王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承锦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里满是不耐。
“你听不懂人话?”
朱苟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
他似乎意识到,这位王爷根本不是来走过场的。
恐惧之下,竟生出几分色厉内荏的疯狂。
“下官乃朝廷任命的七品县令!”
“这清州之事,恐怕还轮不到王爷您来插手吧?”
“而且,就算您是王爷,无凭无据,恐怕也无权随意处置我这大梁的命官!”
苏承锦笑了。
他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剑。
他看着朱苟,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子赐剑。”
“你说,本王管不管得了?”
朱苟死死地盯着那柄剑,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冻结。
天子剑!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苏承锦不再看他,将剑随手递给了身后的苏掠。
他的目光转向那位同样震惊的曹县丞,朗声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城门。
“从今日起,你,便是卞城县令。”
“城中事务,由你统筹。”
“至于那伙贼寇,本王,替你解决了!”
曹县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承锦调转马头,准备带队离开。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连翘,声音又恢复了温和。
“等一会儿处理干净了,你再跟你先生进城。”
连翘乖巧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朱苟,看着苏承锦离去的背影,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安北王!你不能……你这是什么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
苏掠手持着那柄天子剑,面无表情地策马从朱苟身边经过。
一道冰冷的剑光,如一弯凄美的月牙,划过朱苟的脖颈。
朱苟的吼声戛然而止,他眼中的疯狂与不甘,凝固成了永恒的惊恐。
下一刻,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一众小吏的脚边。
无头的尸身晃了晃,轰然倒地,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苏掠冷眼扫过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卞城守卫。
“不想死的,就别动。”
冰冷的声音,让所有骚动瞬间平息。
他手腕一振,将剑身上的血水甩落,随即策马转身,跟上了苏承锦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