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两股至高意志在识海碰撞,初代海心的无情烙印竟被这凝聚了毕生执念的碎片撞得一滞!就是这转瞬的间隙,小安心底那点属于“人”的执念骤然苏醒:清水镇老槐树下母亲教他认药草的模样,寒夜篝火旁母亲暖着他手掌的温度,父亲转身时衣角翻飞的弧度,还有那些想与母亲安稳度日的平凡期盼……这些带着温度的记忆,化作星火燎原,瞬间点燃了即将沉沦的本我!
“我是小安!是爹娘的孩子!”他仰天嘶吼,冰蓝色眼瞳里的漠然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融汇了挚爱与责任的坚定,“我要守的,是有娘、有温度的海,不是冰冷的规则!”
话音未落,冥尊的巨爪已轰然临头!
小安猛地抬头,眼中再无慌乱,只有冰封般的决绝。他张开双臂,竟主动迎了上去——身前,定海神珠的虚影骤然凝实,珠体内部不再是混沌星海,而是演化出一片微缩的“心象世界”:清水镇的光斑、洞窟里的童谣、父亲的背影,还有四海生灵的祈愿,每一寸都藏着他要守护的温度。
“以我心为海,纳尔寂灭!”他声嘶力竭,“我的海,容不得你玷污!”
“咔嚓——!”
巨爪狠狠抓在神珠虚影上!预想中的碾压并未出现,冥尊的死寂法则撞上那片满是温情的世界,竟如泥牛入海,被疯狂吞噬、抵消、转化!神珠光芒瞬间黯淡,小安浑身裂开无数伤口,淡金色的血液喷洒如雨,气息萎靡到极致,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死死撑着不肯倒下!
“不可能!”深渊之下传来冥尊惊怒交加的咆哮,它无法理解,这渺小生灵的“情”,竟能抵挡它的“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小安的声音嘶哑却铿锵,响彻整个归墟,“你的道是断尽生机的寂灭,我的道是护着所爱之人的新生!是爹娘用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冥尊的攻击成了最后的催化剂,相柳争取的那瞬空隙里,小安终于完成了终极融合!完整的定海神珠与他彻底合一,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节节攀升,远超以往任何时刻!冰蓝色眼瞳中,倒映着归墟全貌,乃至四海八荒的水元脉络,每一滴海水的律动,都与他的心跳同频。
他缓缓抬手,掌心对着那惊怒的冥尊真身,声音平静却带着言出法随的沉威:“此地乃万水归墟,亦为海心之域。吾以海心之名敕令——幽冥退散,寂灭归寂!”
话音落下,归墟的混沌能量瞬间沸腾,不再是混乱无序的狂流,而是化作无数湛蓝色锁链,顺着海心法则的指引,密密麻麻缠上冥尊的巨爪、身躯,乃至深渊下的本体!锁链上流转着净化、镇压的至高法则,正是死寂之力的克星!
“不——!”冥尊发出绝望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被锁链拖拽着,一点点拉回深渊。它疯狂爆发毁灭能量,却始终冲不破这融合了守护意志的法则禁锢!
最终,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过后,冥尊的嘶吼渐渐消散在深渊底部,连接九幽的裂缝被强行弥合,归墟里只剩下余波在缓缓回荡。
尘埃落定。
小安独立于星云之上,周身光华尽数内敛,却仿佛与整片海洋融为一体。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气质已然截然不同,沉静如渊,威严自生。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父亲最后一缕暖意,耳边仿佛还响着母亲泣血的呼唤。
他赢了,赢了归墟终战,赢了完整的海心权柄。可他也失去了——相柳那缕意志碎片,为唤醒他的本我,已彻底燃烧殆尽。而他自己,在这场融合与对抗中,也付出了难以言说的代价,身上属于“人”的青涩,似乎随那场激战一同留在了深渊里。
小安转身,一步踏出,水光再起时,已离了归墟。是时候回去了,回去见等他的母亲。然后,去面对那个因他归来,注定风起云涌的大荒。
海心已立,潮汐将起。真正的波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