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的死寂,是连光都逃不出去的沉郁。时空裂隙在黑暗中明灭,像濒死者微弱的呼吸,吞吐着混沌气流,刮过礁石时带着细碎的割裂声。小安盘膝坐在洞穴深处,周身湛蓝光晕如潮汐般起伏,掌心里的定海神珠已全然不同——新融的碎片彻底净化后,珠体浑圆得像凝了亿万年的深海寒玉,内部星云流转间,竟能听见隐约的浪涛声,仿佛藏着一整个活的海洋。
可这磅礴的力量,没能让他眉宇舒展半分。
他的目光始终黏在身旁的光茧上,那层温润光晕里,小夭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的蛛丝。神珠之力能滋养万物、定海安澜,却治不好这种触及本源的道伤——她的经脉碎得像风化的岩石,神魂更是弱得只剩一缕微光,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不够……”小安指尖轻轻拂过光茧,触到的是一片微凉,声音里满是少年人不该有的沉重,“这点力量,撑不住娘。”
他需要的不是单纯的滋养,是能逆转生死、重塑本源的造化之力。可这等力量,大荒之中难寻踪迹。除非……
他的视线越过洞穴入口,投向更深处的黑暗。那里是归墟的核心,上古战场的遗迹尽头,传闻是空间破碎、法则扭曲的混沌之地,连接着世界的暗面,藏着天地初开时的原始奥秘。那地方凶险到极致,进去十死无生,可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娘,等我。”小安最后看了一眼光茧,眼神里有不舍,更有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仔细检查了洞穴周围的阵法——三层隐匿结界裹着温和的滋养阵,足够在他离开时护住母亲周全。做完这一切,他身形化作一缕淡蓝流光,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更深沉的黑暗。
越往归墟核心走,周遭的凶险便愈发狰狞。空间碎片像无数无形的刀刃,刮过皮肤时带着刺骨的疼;时间流速忽快忽慢,前一刻还觉得过了一个时辰,下一刻又像是只过了弹指,神识稍不集中就会错乱;更有那些由负面能量凝聚而成的暗影怪物,伏在黑暗里,只等他露出一丝破绽就扑上来撕咬。
小安将神珠之力收得极紧,只留一层薄如蝉翼的光晕护体。他不再用眼睛看、用神识探,全凭着海心与水元最本源的联系,在混沌乱流中穿行——就像深海里的鱼,哪怕在墨黑的水里,也能循着水流的脉动找到方向。
不知潜行了多久,前方忽然没了黑暗,也没了实体。那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混沌,包容了所有色彩,又归于虚无,地水火风以最狂暴的姿态碰撞、湮灭,再重生。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这里是规则的废墟,是创世与终末的夹缝——归墟之心。
小安刚靠近,混沌中心便猛地一震!
一股古老到令人发颤的意志苏醒了,那意志里藏着创造与毁灭、存在与虚无,像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被他这缕“秩序”的气息惊扰。没有任何预兆,混沌能量沸腾起来,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无形巨掌,朝着他当头拍下!
这一掌不是蛮力冲击,是“归寂”的法则——要把他这外来的“异物”彻底抹去,重归混沌。
小安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这力量比冥尊分神强了不止一个层次,是真正的世界本源之力!他想也没想,催动定海神珠,湛蓝光华冲天而起,化作一片浩瀚星海旋涡,试图定住时空、抵挡同化。
“轰隆——!”
碰撞无声,却让整个归墟核心都在震颤!星海漩涡瞬间布满裂痕,小安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护体光晕黯淡得几乎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