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更厉害了,他扶着额头蹲下去,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玄甲上,“叮”地响。
“相柳……”小夭蹲到他面前,声音放得软,“你想起来了,对不对?别再装了,我知道你难受,可我在呢,我陪着你……”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沙沙”的响——不是风声,是有人踮着脚走路,衣摆蹭过积雪的声!
“九命”猛地抬头,眼里的混乱瞬间被冷取代。他冲过去掀开帐帘,剑“唰”地出鞘,可帐外空无一人,只有雪地上留着个浅坑——是软底靴印,只压了个浅坑,风一吹就剩个模糊的印子,往使者营房的方向去了。
有人在窥探。
小夭也跑了出来,看到那印子,心一下子沉了:“是使者的人?”
“九命”没说话,把剑收回去,回头看小夭时,眼神复杂得很——有慌,有怒,还有点连他自己都没摸清的软:“进去。”他声音压得低,“没我的话,不准出帐。”
这一夜,帅帐的烛火没灭过。烛芯烧得卷了边,油滴在铜盘里,积了薄薄一层。
小夭坐在角落的毡毯上,看着“九命”站在地图前。他没卸玄甲,白发垂在背后,手指在“极北寒渊”那两个字上反复蹭——指腹蹭过纸页,糙得像磨在旧伤疤上,他好像在哪见过这冰窟窿,冷得能冻碎魂。
他想起自己“醒来”时的场景:在西炎的军营里,身边只有套玄甲,还有个模糊的指令——“守边境”。没人告诉他是谁,也没人说他的过去,直到小夭出现,那些被冻住的记忆才开始化。
“九命”……相柳……到底哪个才是他?
如果他是相柳,那西炎将军的身份算什么?那些死去的辰荣兵,那些他护过的西炎将士,又算什么?
如果他是九命,那为什么看到小夭会疼,会慌,会下意识地护着她?为什么听到“清水镇”“三十七年”会头痛?
帐里静得很,只有烛火“噼啪”炸火星的声。小夭没打扰他,只是把自己的玄狐裘递过去:“夜里冷,披着吧。”
“九命”没接,却也没拒绝。小夭走过去,把裘子搭在他肩上,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脖子——他没躲。
这一刻,不用说话,两人都懂了。
外面的风雪还在刮,使者还在盯着,玱玹的人说不定也在来的路上。但帅帐里的这两个人,已经悄悄站在了一起——不管他是九命还是相柳,不管前路有多少坎,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长夜总会过去,而属于他们的黎明,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