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许忠义接到了陆文章的消息,立刻驱车赶往司令公馆。
陆文章负责监视顾飞,只跟踪,不干预。
之前清除日谍的行动让他畅快淋漓,如今保护(或者说,看着)这位不太靠谱的同志,他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许忠义刚踏进雷公馆客厅,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便从侧后方传来,如同细微的电流掠过皮肤。这是他多年历练出来的直觉。
他不动声色地循着感觉望去,正好捕捉到楼梯转角处,雷小冉那双快速缩回去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
目标不是他,是那个还在夸夸其谈的顾飞。
许忠义刚站定,就听到顾飞用那种故作深沉的语调,对雷振山抛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话题:“雷伯父,不知您对当前的时局……有何高见?”
雷振山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顾先生是生意人,怎么也关心起时局来了?”
顾飞仿佛没听出话里的疏离,反而往前凑了凑,一副“我跟你推心置腹”的模样:“正是因为是生意人,才更关心时局啊!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
“不当讲!”
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打断力。
许忠义迈步上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锐利地钉在顾飞脸上,一字一句道:
“不知道能不能讲,那就最好把嘴闭上!年轻人,我劝你谨言慎行,别给自己惹麻烦,有些浑水,蹚不得!”
许忠义推门进来时带进一阵阴风,顾飞感觉后颈窝像被冰锥扎了似的。
这位留苏精英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截胡,憋得满脸通红像刚出锅的小龙虾。
“哎呦我艹!”顾飞心里爆了句粗口,可眼睛往对方肩章上一扫——金光闪闪的将星差点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到嘴边的国骂硬生生咽了回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雷振山笑得像只老狐狸:“许主任今天怎么有空来寒舍?这位顾贤侄可是莫斯科回来的高材生,现在做茶叶生意,跟我家丫头是好朋友。”
顾飞后知后觉地倒吸凉气。
保密局少将!这特么是行走的阎王爷啊!
他暗自庆幸刚才没把“娘希匹”三个字喷出来,不然现在怕是已经在下黄泉的路上了。
“接着聊啊。”雷振山突然把话头抛回来,手指在扶手上敲得哒哒响,“我这人最恨说话说半截,跟拉屎拉到一半硬憋回去似的难受。”
许忠义大马金刀往真皮沙发里一坐,二郎腿翘得比黄山还高。他那眼神就跟看猴戏似的,明晃晃写着“请开始你的表演”。
旁边那个肌肉发达的孙师傅抱着胳膊往那儿一站,整个客厅的气压顿时低得像台风天。
顾飞这憨批果然不负众望。
这哥们就迟疑了差不多一个响屁的工夫,立马把刚才的惊吓忘到九霄云外,又开始他的作死之旅。
“要我说啊,现在这局势就跟斗兽棋似的!”顾飞唾沫横飞,“国统区那头病老虎看着唬人,实际早就外强中干了。人家那边可是嗷嗷叫的野狼群,讲究的是持久战...”
雷振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偷瞄许忠义,眼神里写满问号:这傻缺是你派来试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