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的哪是来上贡的,这分明是来上坟的!
带着那上坟标配的祭品——寒碜至极的水果篮!那篮子简陋得仿佛在嘲讽他如今的处境。
眼瞅着这个逆徒登堂入室后,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要再次作妖,李维恭再也无法安然躲在后面了。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故意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披着那件半旧不新的外套,颤颤巍巍地挪步出场——
他的步子迈得极小,比戏文里的林黛玉还要虚浮飘忽,整个背影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疲惫与苍凉,比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还要沧桑悲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口述遗嘱,交代后事了。
“老婆子,去……去弄点儿热水来!”他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吩咐道,眼神却偷偷瞟向许忠义。
许忠义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心下冷笑:演,接着演!就你这演技,金鸡奖不给你颁个终身成就奖都算有内幕!现在倒好,连杯像样的茶都免了,直接用白开水打发是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恩师——您身体可好啊?哎呦喂,我看您这气色,真是悬灯结彩,精神焕发啊!”
许忠义嘴上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甜得能齁死人,可那脚底板却像焊死在了檀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他不仅稳坐如泰山,甚至还优哉游哉地伸手,将果盘里仅剩的最后两粒葡萄精准地扔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完美演绎了什么叫:
嘴上都是心意,心里全是生意!!
李维恭伸出手,微微颤抖着,等了个寂寞。
原本指望这学生能有点眼力见儿,上前搀扶一把,结果对方根本无动于衷。
他只好自己讪讪地放下手,继续尬演独角戏:“难……难得啊……如今这世道,也只有你还记得我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了……咳咳……”
“噗——噗!”
两声清晰的脆响,打断了李维恭酝酿好的悲情。
许忠义竟毫无顾忌地将嘴里吐出的葡萄皮和葡萄籽,精准地吐到了他脚下的青砖地上。
逆徒!逆徒啊!!
李维恭看着那滚落到自己脚边的污秽之物,额头上瞬间布满黑线,血管突突直跳!
这是来看他的吗?
这态度分明就是在咒他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啊!
许忠义随手用袖子一抹油汪汪的嘴,笑嘻嘻地说:“还是老师眼光独到!懂我啊!”
心里却补了一句:小爷我就爱看你这种看不惯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夸我的憋屈样子。
眼前这场景,堪称经典:
假笑男孩遇上了戏精本精!
李维恭瞪大了一双老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还是那个昔日在自己面前鞍前马后、唯唯诺诺、极尽巴结之能事的好学生许忠义吗?
现在竟然连最基本的表面客气都全省了是吧?!
这天还能不能往下聊了?
这小子脸皮的厚度是又迭代更新了版本吗?
难道他这是对自己前些日子的冷落表示强烈不满?!
看来今日是来者不善啊!
接连吃了两记不软不硬钉子的李维恭,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