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不少别人捡不到的好事。”
“从因果上看,
这些好事不是凭空来的。”
“有一部分,
是这片地,
是古柳这些年本来该有的顺利,
被我一个人先拿走了。”
“现在你们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机制’,
一半是我们摸出来的,
一半是拿命换来的。”
我不打算在干部学院讲“气运系统”,
那玩意儿讲出去就成了迷信报告。
我换了一种说法:
“我们做的事,说白了,就是——”
“把原本砸在一个人身上的好事,
慢慢拆开,
分给更多人一点。”
“你们以后接触项目的时候,
不管做什么,
都可以多想一步——”
“这件事,
到底是帮一小撮人爽,
还是让更多人不那么难受一点。”
报告厅里安静了几秒,
只有空调在头顶呼呼地吹。
主持人看了看表,
提醒我:“可以互动提问了。”
另一个年轻干部举手,
上来就问得很直白:
“那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你这么拼,
拼到进医院,
拼到被全国网友骂一轮,
拼到现在还要到处讲课?”
这个问题,
我这三年听了不止一次。
每次答案都差不多,
只是说法会根据场合换一下。
我想了想,说:
“值不值得,
其实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如果你们哪天去古柳,
看见老马家重新种上菜,
小卖部不关门,
学校门口那条路下雨不再积水,
你问问他们。”
“他们说不值,
那我也认。”
“但对我来说——”
“我现在每天晚上能睡着觉,
不再像以前那样,
闭上眼睛就老想着‘这条命是抢来的’。”
“这一点,
就挺值。”
说完这句,
我自己都轻轻呼了口气。
主持人看时间差不多,
赶紧接住:“好,谢谢林老师。”
“
我退回台侧,
坐在椅子上,
看他们低头翻书。
那本《基层治理优秀案例集》印刷得很认真,
纸张厚,封面还烫了金。
“古柳模式”那一章前面,
用的是纪录片里的一张剧照——
雨后清晨,小卖部门口挂着一块手写的小牌子:
——“今天继续开门。”
镜头里,
有人打伞路过,
只露了半张脸。
那半张脸我认得,
是苏小杏。
她当初看到这张图的时候,
嘴里骂了一句:“谁让你们偷拍老娘的店。”
但后来还是把那块破牌子收了起来,
夹在收银台
台上继续在讲“经验总结”,
我偷摸摸掏出手机,
震动正好刚停。
屏幕上跳出两条消息。
一条是工作群:
【省镇域协作试点群】
有人@我:
【@古柳-林宴,明天方便线上分享一下预警机制吗?我们这边山洪多。】
另一条,是系统的提示,很小一行:
【其他镇域地区发来协作请求:】
【A市沿江片区、b省山地小镇、c区老工业社区……】
【是否共享部分古柳承载经验与预警机制?】
【提示:】
【经验可复制,代价不可照搬。】
我盯着那行小字看了几秒,
有点想笑,又有点想骂。
——经验可复制,代价不可照搬。
这话搁三年前,
系统绝对说不出来。
我在键盘上敲了一句话,
先发到工作群:
【可以,先开个小范围的线上会。
但我要先把我们踩过的坑讲明白,
免得你们再掉一回。】
发完,
我在脑子里回给系统:
“你把预警机制和协作模式开出去,”
“但寿命这事,
能少扣一点是一点。”
“以后有谁愿意来一起扛,
你先问一声。”
系统沉默了两秒。
【备注:】
【人类提出“自愿协作”机制。】
【记录。】
报告厅里又响起一阵掌声,
主持人宣布:“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
有人开始收本子,
有人还在翻《古柳模式》。
门外阳光很亮,
玻璃反着光,
我一时间有点恍惚。
三年前,
我躺在老柳树下,
觉得天黑得要塌下来。
三年后,
我站在讲台
被印进教科书,
被一帮学生讨论——
“他到底是欧皇,
还是背锅侠?”
我忽然觉得,
无所谓了。
——不管他们怎么叫,
古柳现在
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