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又要上新闻吧?”
周甜一边喘一边说:“差点着了,你们家窗帘离这电箱多近自己看!”
大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才发现某户人家晒在外头的一串被子,距离电箱不到一米,刚才要是火星再大一点,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冒烟了。
有人骂起来:“哪家王八蛋把线往这儿拉的?不要命啦?”
“前几年那家工伤又忘啦?”
村民围在一起吵吵嚷嚷,我在旁边喘气,把心率慢慢压下来。
脑子里那个“地图”还在后台隐隐作响。系统低声提示:
【事故已降级:由“起火”降为“线路轻损”。】
【区域气运损失:由预估值5%降至1%。】
我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会算。”
【提示:此类干预行为将消耗宿主个人精力。】
“废话。”我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消耗的还是我的命。”
【相较于区域损失,该代价可接受。】
……你来耗一个我看看?
周甜凑过来,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电箱要出事?”
我愣了一下,随口扯:“看线太乱了,白天就觉得不对劲。”
“你现在连电线都看得出不对劲了?”她狐疑,“以前你不是连充电器插头都插不顺手的那种人吗?”
“人会成长的,谢谢。”我虚弱回了一句。
她翻翻眼睛:“你要是早长成这样,我们村也不用拖到现在。”
周围一圈人还在吵,王支书闻讯赶来,看到那堆焦糊的线,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要是真着了火,上面又得说我们安全隐患管理不到位……”
他看了我一眼:“刚才是你发现的?”
我本来不想接这个锅,但想了想,还是点了个头:“路过看了一眼。”
“你这眼睛比那谁谁谁来的专家强多了。”王支书拍了拍我的肩,“明天我就叫人把这根电线杆周边整理一下,顺便给你申请个安全隐患举报奖励。”
我心说:你要真给,我都不好意思收——毕竟我看见的是整张地图。
人群散了大半,变压器那块临时拉了警戒线。夜风吹过,刚才的焦糊味慢慢散开,空气里带了一点泥土的腥气。
我靠在一棵树上,深呼吸几口,轻声问系统:“刚才那算‘镇域作用’的一次试运行?”
【是。】
【提示:镇域视图将定期更新安全隐患、事故概率、外部干预线。】
【当前建议:宿主应尽量维持生命体征稳定,避免长时间高负荷介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冷笑,“‘避免长时间高负荷介入’,那我回村干嘛?回村不就是来‘高负荷介入’的吗?”
系统沉默了一秒。
【备注:镇域境本质为“以一身扛一方”。】
【在该境界下,宿主死亡概率显着提高。】
我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你现在告诉我这个?”
【前置说明可能导致宿主拒绝解锁,影响区域整体气运修复。】
“所以你就选择先上车后补票。”我咬牙,“你真挺会当人——”
话说到一半,我闭了嘴。
视野边缘,那个灰底地图再次悄悄浮了出来,像一张透明薄膜覆盖在现实上。
这一次,不是只看古柳,而是往外拉——镇上、河道、山体一起显出来。
在那些明亮或黯淡的线之间,有几根很细、很长的黑线,从镇域边界那头伸进来,像谁在远处伸进几根针。
其中一根,直直扎在老龙山后侧的某块山体上。那里被渲染成一块深黑色,像一块坏死的肉。
那根线的尽头,在视图的边缘,有一个微弱的光点,自动被系统打了一个小标签——【外部节点1:上游水库控制权】。
另一根线穿过镇政府所在的那条街,被标为【外部节点2:区域规划办公室】。
还有一根,恰好在我们刚才开会的那家茶楼附近绕了一圈,延伸出去的尾端,闪着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小白点——【外部节点3:山河社区域项目服务器】。
地图微微抖了一下,像呼吸。
“看见了吗?”系统淡淡问。
【说明:镇域境并不意味着宿主获得绝对控制权,而是——】
它顿了一下,像是在检索一个更接地气的比喻。
【更像是:被正式推上牌桌的那颗棋子。】
【所有动这张地图心思的人,都会盯着你。】
我盯着那几根黑线,喉咙发干。
老龙山那块深黑色的山体,像一张张着嘴的兽脸,静静看着我。
“那要是我死了呢?”我问,“这盘棋还下不下?”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
它只冷冷弹出一行小字:
【若宿主死亡,区域气运将在短时间内剧烈震荡。】
【结果可能为:新镇域载体出现,或区域整体崩坏。】
【无论哪种,对古柳而言,都不可控。】
“简单说,要么换一个更倒霉的背锅人上来,要么这地方一起陪葬。”我自己替它翻译。
【可以这么理解。】
我突然很想笑,笑得有点虚:“你说,这算不算一种先进的‘家乡绑定’计划?”
【无法判断是否“先进”。】
【当前结论:宿主已无安全退出选项。】
夜里风大,村子远处有狗叫。变压器那边的灯全灭了,只剩月光照着那块被熏黑了一角的铁皮箱。
我忽然明白一个特别残酷的现实——
之前我一直把“还气运”当成一份高强度兼职,现在系统很诚实地告诉我——
这是正职,是编制,是拿命签的合同。
而且不让辞职。
我靠在树干上,掌心贴着树皮,能摸到里面一点点还算温暖的生命气。
“行啊。”我低声说,“既然已经上牌桌,那就看看这张会吃人的地图,到底能帮我吃回多少。”
系统没有回答,只在视图角落里,悄悄亮出一个新的小图标:
【镇域任务栏:0\/??】
后面那串问号,在夜色里闪了一下,又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