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生气得掏出锥子,狠狠扎。
正好有个朋友来他家,刚要敲门,就听见院子里宫生喊:“没空下驴,别见怪!”
过了一会儿又喊一遍,朋友觉得特别奇怪。
进去一问,宫生把事儿说了,俩人笑得直不起腰。
冷知秋听说了驴的事儿,拍着桌子大笑:
“这驴比那些考官聪明多了!它知道假话该戳穿,虚礼该废了!”
他在《颠草》里写道:
“考场就像驴背,虚礼就像鞍子;锥子扎一下才知道疼,笑一笑才能看透这世界。”
这些话,都是他被取消功名后才明白的。
有一年秋天,冷知秋喝醉了,躺在一个破庙里。
狐狸精突然来了,叹了口气:
“我当初帮你,是想让你有出息,没想到害你丢了功名。”
冷知秋笑着说:“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个书呆子呢!
这笑声让我看透了,文章本来就是这么写的。
那些考官取消我的功名,我倒要取消他们的假道学!”
狐狸精听了,没说话,看着冷知秋眼睛里的光,觉得他比以前更聪明了。
第二天早上,冷知秋把《颠草》的手稿扔进河里,让水流带着走。
有个渔夫看见了,捞起来看,虽然不太懂,但觉得字写得特别好。
孙景夏来找冷知秋,看见他站在河边,衣服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个神仙。
孙景夏问:“知秋,你把书稿扔了,不心疼吗?”
冷知秋看着远处的山说:
“文章本来就在山水里,用不着藏在书房里。
那考官取消我的功名,可取消不了我的笑声。
你看这河水,带着我的文章流到大海里,比锁在屋里有意思多了。”
笑声惊起树上鸟,孙景夏看着冷知秋的背影,觉得这个疯书生,比那些当官的更懂道理。
天快黑的时候,冷知秋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看见门口站着个白头发老头,就是当年取消他功名的那个学使。
老头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本书说:
“我退休回家了,现在才明白你的《颠草》写得好。
这科场的规矩,原来就是捆人的绳子啊!”
冷知秋接过书,扔进院子里的火盆里,火光照着他笑着的脸说:
“你既然明白了,还看啥书啊?
不如喝一杯,笑一笑这糊涂的世界!”
两人喝着酒,冷知秋突然问:“你还记得为啥取消我的功名吗?”
老头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你考试的时候笑,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
冷知秋拍着桌子笑,“考场里那么多人愁眉苦脸的,倒像话了?
我笑着写文章,反而不像话了?
现在我明白了,你取消的不是我的功名,是取消了科场的假面具!”
老头听了,眼泪都下来了。
窗外的风吹着落叶,就像当年考场里飘的试卷。
冷知秋举着杯子对着月亮说:
笑破科场假道学,
醉倒山水真文章。
功名利禄是浮云,
留下笑声陪夕阳。
这笑声过了好多年,还在《聊斋》里回荡,提醒着大家:
当规矩成了枷锁,疯疯癫癫也许才是清醒;
当文章成了敲门砖,笑声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晚上,冷知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狐狸精悄悄来了,摸了摸他的白头发。
月光照在桌子上,上面有还没干的墨字:
“闭门一笑,顿悟不用禅;笑着写文章,痛快就是文章。”
狐狸精叹了口气,变成一阵风走了,屋里只剩下墨香。
远处读书声,有时正经,有时夹着几声笑。
好像有人,在偷偷跟冷知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