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麦子快熟了。”
于江把馒头递过去,“王伯给的,您吃点。”
娘接过馒头,眼泪却掉了下来:“你爹……你爹要是在,该多好……”
于江别过头,不敢看娘的脸。
他走到墙角拿起铁槌,默默擦拭上面的血迹:
“娘,我今晚还去田里守着。”
“别去!”
娘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的胳膊,
“那畜生太凶,你一个孩子怎么斗得过?咱们报官吧!”
“报官?官老爷会管咱庄稼人的死活?”
于江甩开娘的手,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倔强,
“爹的仇,我自己报!”
夜里,于江又去了田里。
这次他特意在麦草垛旁,撒了些父亲生前最爱喝的米酒,酒香在风里飘得很远。
他等了一夜,却连狼影都没见着。
如此过了三四夜,别说狼了,连野兔都没碰见一只。
于江有些泄气,铁槌的木柄被他摩挲得发亮。
这天夜里,他靠着麦草垛打盹,忽然梦见了父亲。
父亲穿着那件打补丁的蓝布褂子,站在月光里对他说:
“杀二物,足泄我恨。然首杀我者,其鼻白;此都非是。”
于江惊醒时,露水打湿了半边身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布鞋,心里豁然开朗。
原来害死爹的是一只白鼻子狼!
他重新打起精神,在田里仔细搜寻。
果然在麦草垛旁发现了几撮白色的狼毛,混在灰黑色的毛发里格外显眼。
“白鼻子狼……”
于江握紧铁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又守了两夜,就在于江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只狼悄无声息地靠近了。
这只狼比前两只都大,鼻子上果然有撮白毛,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它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猛地扑过来咬住于江的脚踝,拖着他往树林里走。
“嗷!”
于江疼得差点叫出声,却死死咬住嘴唇。
狼拖着他在地上摩擦,荆棘划破了他的胳膊,石头硌得他后背生疼。
他索性闭上眼睛装死,任由狼把他拖走。
走了约莫半里地,狼把他放在地上,低下头似乎想咬他的肚子。
于江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举起铁槌,狠狠砸在狼头上!
狼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于江骑在它身上,一下接一下地砸下去,直到狼彻底不动了。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死狼鼻子上的白毛,突然放声大哭。
哭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哭了许久,他才擦干眼泪,把狼尸体绑在背上往家走。
狼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回到家时,天已经亮了。
他推开门,看见娘正跪在灶台前烧香,嘴里念念有词。
“娘,我回来了。”
娘回头看见他背上的狼,吓得差点晕过去。
“这……这是……”
“害死爹的那只,白鼻子狼。”
于江把狼放在地上,解开绳子,“我找到它了。”
娘看着狼鼻子上的白毛,又看看于江满身的伤痕,突然抱着他大哭起来。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于江拍着娘的背,轻声说:“娘,别哭了。爹的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