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在那洁白的诗稿上,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触目惊心。
“阿爹!”
伴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桂花糕在油纸里瞬间碎成了齑粉。
三官拼命想要挣脱母亲的束缚,但母亲却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搂住她,商母的束腰革带紧紧地勒在三官的身上,硌得她的肋骨生疼。
三官瞥见父亲的白袜履,在青砖地上拖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些血痕就像用朱砂写成的诗行,一行行地延伸着,仿佛在诉说着父亲的痛苦和不甘。
灵堂设在后院的偏厅里,四周一片肃穆。
桐油灯在风中摇曳不定,时不时地爆出一个灯花,仿佛是父亲的灵魂在不安地挣扎。
三官跪在蒲团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木的缝隙,那里正有松脂缓缓地渗出。
那晚被父亲咬破的手帕,如今正静静地垫在父亲的头下。
母亲说,这样可以吸住父亲未尽的魂魄,让他不至于在黄泉路上迷失。
三官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模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李公子来了。”
大嫂凑在耳边说。
三官没动,直到一双云纹皂靴停在她余光里。
未婚夫李文锡放下一对白烛,烛身上缠着罕见的金箔,这是举人才能用的规制。
“退婚书我烧了。”
李文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他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三官的手。
三官没想到,李郎如此果断。
在这静谧的灵堂里,只有三官孤独的身影,和那口沉默的棺材。
她轻抚棺木时,突然,从棺材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响,仿佛是某种物体断裂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三官如遭雷击,她猛地抽回手,心跳瞬间加速。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口棺材,仿佛能透过棺木看到里面的情形。
而她手中的乌木鞘,不知何时已沾上了她的汗水,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湿润。
母亲曾经告诉过她,横死之人在听到血仇时,会咬紧牙关,绝不松口。
难道……三官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那口棺木。
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脚下踩着千斤重担。
终于,她来到了棺木前,颤抖的手轻轻抚过那道裂痕,感受着棺木的冰冷和坚硬。
夜风吹动着窗纱,发出沙沙的声响,灵堂外的桂花香顺着风飘了进来,与屋内的檀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味道。
这味道,让三官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
她仿佛看到父亲就站在她身旁,低声吟诵着屈原的《离骚》,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三官在心中默念着,声音坚定如铁。
她的目光越过棺木,落在了窗外那轮残月上。
残月如钩,挂在枝头,清冷的月光洒在满地的落叶上,也映照着少女眼中燃起的怒火与决心。